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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醒來發現自己身處在陌生的南國島嶼時,你會怎麼辦?
街坊聞名的「春名家三美人」,其實是「春名花坊」的活動招牌三兄弟——椿、佟、柚子的外號。
雙親過世後忙於繼承家業的三兄弟,某天突然在眼前出現直升機,還將他們給綁架至南國島嶼!
策劃這場綁架行動的是大富豪西園寺三兄弟——天王、海王、地王,並向椿他們做出求婚宣言!
身為長兄的椿,豈願自己及弟弟們的幸福就這樣隨便委身於綁架犯!
椿有辦法守住貞操,並順利脫離這禁錮之地嗎?
兩對三兄弟之間的愛情喜劇開幕囉。

南島求婚大作戰 BY 森本あき

文案:
一醒來發現自己身處在陌生的南國島嶼時,你會怎麼辦?
街坊聞名的「春名家三美人」,其實是「春名花坊」的活動招牌三兄弟——椿、佟、柚子的外號。
雙親過世後忙於繼承家業的三兄弟,某天突然在眼前出現直升機,還將他們給綁架至南國島嶼!
策劃這場綁架行動的是大富豪西園寺三兄弟——天王、海王、地王,並向椿他們做出求婚宣言!
身為長兄的椿,豈願自己及弟弟們的幸福就這樣隨便委身於綁架犯!
椿有辦法守住貞操,並順利脫離這禁錮之地嗎?
兩對三兄弟之間的愛情喜劇開幕囉。

第一章 被綁架的公主

這是在南方島嶼譜出的三兄弟戀愛物語。
「我出門羅!」
對著精神飽滿揮手道別的弟弟,春名椿滿臉笑容地舉起手揮別。今年春天升上國三的麼弟—柚子明年就要聯考了,依舊一副缺乏危機意識的模樣。不過這也算是他的優點之一吧!椿的心裡如此認為。
「好困喔—」
次子—佟揉著惺忪睡眼起床,椿見狀瞪了佟一眼。
「佟!你都高二了,每天遲到行嗎?」
「放你一百二十個心,公立高中對遲到沒那麼羅唆。我朋友一年遲到—百多次還不是順利升上二年級。對了柚子呢?已經上學去啦?」
「剛剛才走。想當初你念國中的時候還頗中規中矩的,現在差真多。」
椿邊說邊歎氣。佟聳聳肩膀,
「誰叫椿求學期間那麼認真,我也不好意思懶懶散散。你畢業之後,我就恢復本性啦。」
佟露出俏皮的笑臉移動至餐桌旁坐下。
「來一份早餐!」
「我忙著準備開店,自己去弄!」
椿丟給佟這句回答。佟撇撇嘴,無奈地離開餐桌自行烤起麵包。
「火腿和熱狗都在冰箱裡,愛吃多少儘管拿。別忘了配沙拉和濃湯,早餐吃得營養最重要。你看你,臉色蒼白得讓人以為你有貧血。」
「是是是—」
「一次就夠了!」
「是!」
佟煞有其事的向大哥行軍禮,椿苦笑不已。
「真是被給你打敗。啊、時間也到了,我該去開店羅。收拾餐桌和關門窗的事就拜託了,掰掰!」
「我知道。路上小心。」佟揮手道別。
原本要跨出家門的椿,此時又匆忙地跑回客廳。
「怎麼啦?漏帶東西?」
「不是,我忘了跟爸媽講一聲。」
客廳裡有座小小的佛壇。椿在佛壇前點香,雙手合十。
「爸、媽,早。我要出門了,今天也會努力工作。」
兄長虔誠的舉止令佟感觸良多。「待會兒我也跟爸螞打過招呼後再去學校。」「不必這麼麻煩,快點換衣服上學去!高中畢不了業,小心我把你掄成豬頭。」「退學就給它退。這樣我可以到店裡幫椿的忙,減輕椿目前的工作負擔啊!」「不行。」椿神情嚴肅的說道。「起碼我有高中畢業,所以你也得是。最高學歷沒有高中以上,找工作很困難的。」「高中以上…現在要是沒大學畢業,到普通的企業任職談何容易?」椿朝著找藉口逃避的佟的頭毫不留情地一拳捶下。「廢話少說!與其浪費時間發表見解,還不趕快吃完早餐給我滾去上學!」「很痛耶!椿你這個暴君!」「隨便你怎麼說,自古以來家長施行暴政就是天經地義。放學見。」椿再度賞格一拳當贈品之後便出門了。走在路上,立刻有鄰居趨前打招呼:「早,小椿。今天也這麼早哪!」「您早!」椿禮貌性地點頭示意。先前斥責過佟的恐怖神態完全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笑臉。
做生意的基本,首先必須懂得敦視睦鄰。
這是花店創始之初,雙親一直耳提而命的生意經。椿這幾年都把這個奉為父母的遺言、確實遵守著,然而真正的遺言並沒有被留下。三兄弟的雙親在椿升上高二的那年冬天於開車送花的途中遭打瞌唾的大貨車司機追撞,當場死亡。據說死狀甚為淒慘,不但沒讓家屬指認遺體,連葬禮都省略,直接火化。雖然領到保險公司理賠的大量保險金,卻再也換不回失去的兩條寶貴性命。椿哭得淚乾了、喉嚨啞了,毅然做下決定。
父母親這輩子夢想中的花店…由我來繼承。
椿的導師極力勸他別放棄讀大學的機會,可惜椿心意已決。要讀大學,往後不管幾歲都能報考;只有花店絕不能轉手給別人經營。再多的保險金,若任憑沒有收入的日子繼續,總有一天會坐吃山空,落入連花店的租金都付不出的窘境。
幸虧高三學生到畢業典禮前三個月的這段期間可以自由上下學,椿乾脆在家吸收學習有關經營花店的知識及各項事宜,畢業的同時重新開張。
再出發過了三年。花店的業績雖稱不上賺錢,也倒不至於赤字。放假沒課的時候佟和袖子、有空的親戚偶爾也會來店裡幫忙,就這麼一路平穩的經營著。
「星期天商店街的促銷活動請加油。」
「好的!」
由於不景氣的關係,整條商店街最近顯得無精打采。有店家便提議舉辦特賣會,企劃攤位來促銷各家的商品藉以吸引顧客人潮。與佟、柚子商量好之後,椿所經營的花店也預定推出精緻花籃和鮮花現做的花圈及乾燥花等等一些平常店裡沒有製作的商品以增加業績。
椿陸續和迎面擦肩而過的每個人打招呼,抵達花店前。店名從上一代開始就是使用『春名花坊』,雖然佟曾經打著反對的旗幟,提議改用更時髦的名字來取代春名花坊,但這是雙親遺留的精神象徵,椿說什麼都不肯改。
開店時間是十點。開學後的這個時期也還算清閒,整天的客人屈指可數,因此椿—忙人手就綽綽有餘了。
「打起精神幹活羅!」
在花香輕柔的環抱中,每天早晨替自己激勵一番已成為樁開店前的習慣。
「椿哥,乾燥花做好了!」
週六早晨,柚子蹦蹦跳跳地跑進椿的房間大喊。聽到柚子的聲音,身處在花籃材料堆裡的椿回頭對柚子微笑苦吩咐:
「那麻煩你按照適當的數量將它們包起來做成花束好嗎?」
「嗯!」
袖子從以前就是春名家的偶像。排行老麼的他在充滿關愛的環境下長人,既天真又無邪,直到國三均未有青春期反抗的跡象。當然也有想反抗卻反抗不得的情況,總之柚子在學校也和在家裡同樣備受呵護,同學之間給了他「治癒系偶像」的別稱。
由兄長的角度觀察,柚子的確很可愛。不滿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嬌小的體型,特徵是清純靈活的大眼睛。大家說被那雙眼眸注視,任誰都無法做出壞事的吧。
兄弟之中唯一帶著自然卷、蓬鬆飄揚的栗色短髮更是繼承自父親的遺傳。
「欵,這樣子行不行?」
這次換佟拿了花圈給椿審視。使用南方花材製成的花圈是以『送女朋友的最佳禮物!』做為宣傳口號的特賣商品。巧手的佟向來擅長這些工作,原本還想做花冠,就看時間上允不允許了。
「做得真棒!果然還是佟有兩把刷子。」
椿的稱讚讓佟仰起鼻尖輕笑,這動作的意義只有長年身為大哥的椿曉得佟是在害臊。
佟的體型苗條,身高接近一百八十左右,因此看起來非常纖瘦,像是用力抱就斷了似的。細長的眸子配上清晰的輪廓,視覺印象和柚子恰恰相反。有個形容詞要形容男性或許不太妥,但見過佟的人異口同聲地表示這就是所謂的『美人』。
曾經有人想挖角他當模特兒,然而這些人把佟誤認為女性,所以當他們知道佟是不折不扣的男兒身時那驚訝的反應每每使得佟樂此不疲。誰叫佟一定等人說完話才動作…沒錯,佟和外表感覺不符,乖巧的面貌底下藏著愛耍壞的搞怪脾氣。留著一頭飄逸的烏黑秀髮,及肩的長度使得他的真實性別更加撲朔迷離。
椿望著兩位弟弟,心裡直歎氣。自己的長相沒有佟那般柔美,也比不上柚子的可愛。母親生前對椿說『椿也有自己的魅力』的話到了親戚聚會的時候,長輩們左一句稱讚柚子『哎呀!可愛的緊!』、右一句褒揚佟『真是個美人胚子』,等輪到樁時總是那句老話『椿是個能幹的好孩子,舂名家有你就安泰了。』
當外在沒有值得稱讚的地方,就只能從內在找優點…椿相信自己對自己的這種成見可以打破,畢竟男人不光靠臉而已…雖然三兄弟一塊拍的照片還是偶爾讓椿感到有些惆悵。
身高普通,長相普通,體型普通。頭髮為了和兩人有所區別而染成茶色,卻絲毫沒有現代感,有股『遜』的味道。同一個娘胎出生的兄弟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差別?這道謎椿煩惱過很久,隨著年齡長大也就不那麼在意了。遺憾有歸有,美醜是天生的又能怎樣。
「這種的大概先做二十個左右,然後小卡的祝詞用粉紅色的筆寫上『幸福的花圈』。」
「我知道了。花冠呢?」
「有時間再做。那樣一個要花不少時間呢。」
「別小看我。」
佟自信地笑著說。
「今天的努力關係到明天的業績,所以我想在能力可及的範圍內加把勁做好道些商品,對椿而言也比較輕鬆啊!」
「…佟。」
佟對外人冷淡的背後,對家人是徹底的體貼和細心。只差沒在公開場合宣言『凡是傷害椿和柚子的傢伙,我絕不輕饒!』。柚子聞言,拼命鼓起掌來。
「佟哥好帥喔!」;
「那當然。柚子,再多稱讚幾句。」
「佟哥是世界一級棒!佟哥做的花圈好漂亮,柚子也想學!柚子有佟哥這個哥哥在,讓我走路抬頭挺胸!」
「柚子你的嘴還真甜。」
佟摸摸柚子的頭,替他掛上剛做好的花圈。
「來,佟哥送給你禮物。戴著它好好加油。」
「真的要給我?」
「是試作品。雖然離可以拿出去賣的程度有些差距,起碼抓住的感覺還不錯。喜歡嗎?柚子。」
「嗯!喜歡!」
柚子高興得跳著轉圈圈。
「謝謝佟哥!柚子會好好珍惜它的!」
這幅和樂的景象,椿看得臉上浮起幸福的神情。柚子這孩子就是什麼都真。
「對了,椿。有件事跟你說。」
「什麼事啊?佟。」
「你不覺得通常大家都認為,只有長得很可愛的人才有資格用名字代替自稱的『我』嗎?」
「啊、的確是。」
椿附和著點頭。嚴格來說,出社會前後還在用名字稱呼自己的人不是超級沒自覺的花癡,就是大家公認的可愛型人物。
「長大之後自然會慢慢改掉吧。」
讀不出佟話中的用意,椿微傾著頭思考。佟看椿困惑的模樣便笑著繼續講:
「小時候幾乎每個人皆有使用自己的名字代替自稱的經驗。可是大部分的孩子這麼用的時候,其他人會說『醜人多作怪』,『好噁心哩』之類的批評,如果突破尷尬期,逐漸變成大家公認可愛的時候,反而沒人批評了,啊,還有另—種超級自戀型的人,也是人家不予置評的物件,你看咱們家的袖子是哪一種?」
「你說的有道理。幸虧袖子這麼可愛,看在他可愛的份上誰敢忍心批評。」
「是啊!柚子真是可愛極了!」
正當春名家的大哥和二哥的慈愛爆發的高潮,一旁的柚子小心地撫摸著花圈,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柚子如今這麼優秀,在天上的父母是否看見了呢?想到這裡椿的胸口一陣悶疼,趕緊甩甩頭提醒自己要振作。明天就是特賣會,今天還有許多準備工作得忙呢。
「佟,剩下的拜託你。柚子也要加油喔!」
「OK」
「嗯!」
「那我出門開店,家裡交給你們了。」
「柚子中午會送便當過去,敬請期待唷!」
「好,我等著柚子的便當。」椿展露笑靨,摸摸柚子的頭。一碰柚子的身體就會感到無比安心,這點佟也是。
「聽著,做生意最重要的一件事:保持笑容。」
十點整。各家商店同時拉開鐵門,特賣會正式起跑。目前是店家在自己店前擺設攤位陳列促銷商品的時段。春名花坊的店前攤位是以可愛的粉紅色為基調,再放上精心製作的花籃、花圈、花冠、和乾燥花的花束。這次的促銷主題是『開運粉紅』,為了讓主攻客層的情侶們放心選購,所有的裝飾都統一為粉紅系。花束上紮的緞帶是粉紅色,花籃以粉紅色的花為中心,連三人身上穿的圍裙也堅持用粉紅色…佟說簡直像諧星的風格。
確定補貨的路線大致沒問題後,完成的攤位可說是美侖美奐。佟親手編制的花圈和花冠已經超出業餘的水準,應該會大賣。此時事前的宣傳發生效用,由車站湧出的人潮逐漸開始朝商店街栘動了。沒有攤位的場所請來撈金魚、賣棉花糖的小販助陣,氣氛熱鬧得仿佛真正的夏日廟會。
「遵命。」
柚子似懂非懂的點頭。今天要面對的不是常客,樣子顯得有些緊張。
「柚子跟平常一樣笑咪咪的就行。佟,你站著當看板男就夠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最好不要開口?」
平常佟的待客態度還算親切,只是有時會哪根筋斷掉似的突如其來口出暴言。椿苦笑著頷首。
「沒錯。站著微笑就夠了。」
「好吧。」
「錢放這兒。價格已經寫在推車上,不用包裝也可以。花籃和乾燥花都事先包裝完畢,花圈和花冠是準備當場給客人掛上的。我負責店內的生意,萬一我不在就靠臨機應變,我相信你們兩個辦得到。」
「好。」
柚子一貫的甜美笑容朶朶綻放,僅僅如此便讓椿緊繃的神經得到紆解。柚子的笑容蘊含著奇妙的魔力。
「唷!三位美人兒都到齊啦!」
對面賣魚的老伯吆暍一聲,三兄弟都很有默契的微笑下語。要是反駁回去可是會破壞商家情誼,得不償失呢!
砰砰砰!
煙火升空,廣播系統響起主委致詞的聲音:
「各位久等了!從現在起吉田町商店街促銷活動正式開始!來、來、來!請大家別客氣,盡情參觀選購!」
商店街頓時變得人山人海,呈現前所未見的人氣熟潮,
「要上工羅!微笑!」
椿發佈號令,三人擺出最標準的營業笑容迎接挑戰。
「…人算不如天算。」
椿累得渾身無力,趴在工作臺上喘息。從十點開始的兩小時內,上架的商品全部完賣。重做乾燥花是不可能了,現在攤位由柚子顧,椿和佟兩人關在店裡哭喪著臉趕工製作花籃與花冠。做好的商品立刻出貨,瞬間又立刻賣光。或許是『開運』的字眼太吸引人,回頭反而害到自己。花圈早就放棄補做,先趕體積小的花冠比較實際。
花店的業務也暫時停止,因為根本應付不來。能用的花材如今全要用在花籃與花冠,沒有多餘的花可賣。
「春天辦祭典本來就很少見。既不花大錢又能當娛樂的活動,攜家帶眷的情況是可以預料的。只是沒想到人這麼多…」
「是啊!原本以為能從容以對的說。」搶購的熱潮使每家店都發出愉悅的,尤其是春名三兄弟的攤位更是人氣鼎沸。外地情侶們看到戴著花冠與花圈的女孩子便詢問東西是在哪買的?口耳相傳的結果,攤位前已形成排隊的隊伍。椿覺得做一個賣一個的效率太差,決定販賣方式改為每隔一小時開放選購,這樣下回的販賣時間變成午後兩點。然而保守估計也只能再提供花籃十個、花冠十五個的程度。攤位前排隊的人數少說也有三十位,夠不夠得靠運氣幫忙。
「椿,材料快用完了。」
「這些賣完後收攤吧?」
「也好。不過突然宣佈或許會引起爭議,等到全部賣完的時候再向客人暗示今天的販賣到此為止比較妥當。」
「照你說的辦。」
椿轉身檢視籃子的存量。當初訂購的時候批發商說以百個單位計算較便宜才買來放著慢慢消耗,在特賣會派蔔用場是意外收穫。
「啊!籃子只剩三個。佟,我做完馬上來幫你。」
「可是我這邊的材料算一算也只能再做十個,粉紅色的花所剩無幾。沒有放粉紅色就失去意義了。」
「那我去幫柚子的忙。」
「柚子到兩點之前閑得很哩。」
現在袖子正在登記排隊客人想要的商品專案。從店裡看過去,柚子跟每位客人交談確認時笑容可掬的模樣讓對方也隨之神采飛揚。
「好羡慕袖子。假如我也長得可愛些,人生該有多輕鬆。」
「椿,你在說什麼啊?」
佟沒好氣地回應。
「椿其實很可愛,和柚子的可愛是不同類型。在我的感覺,柚子的可愛是陽光型,任何人百分之百絕對舉雙手贊成柚子可愛。至於椿嘛…」
佟的視線意味深厚的盯著椿,椿回瞪佟一眼。
「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知道跟你們兩個相比,無論是可愛或者是美貌都差一截。」「嗯、這麼形容好了。椿的可愛…是性感型。」
「嗄?」
『性感』?有這種形容?
性感、性感…。
我會性感?
椿的腦袋千辛萬苦出現『性感』兩個字的影像,卻嚇得他失手將籃子掉在地上。慌張地撿起籃子後,椿語氣粗暴地拉高分貝:
「你頭殼壞去啦!性感這個形容詞根本和我搭不上邊好不好!」
個性毫不遜於母親的椿,容易碎碎念、容易操心、容易失控,做什麼都切實。這樣的自己,哪一點性感了?
「所以我說你沒有自覺心。舉例來說,有人在袖子面前誇他有多可愛、眼睛多會放電,但柚子本人卻完全不明白為什麼的道理是一樣的。」
「可是佟很明白自己是美型吧?」
「誰說的。周遭的人這麼講,我自己照鏡子的時候可沒到自我陶醉的地步。聽了之後只會心裡想:喔,這樣的長相叫做美型啊。臉蛋是天生的,我並不記得因此有得過任何好處。椿的輪廓確實不算標準的端正秀麗,眼睛也比柚子小、眼神看起來不同於柚子所散發出的健康光采,而是帶點性感。我認為椿最具性感魅力之處在帶點豐潤的雙唇。此外不曉得是不足椿的下意識動作,偶爾你會微張著嘴用舌尖舔唇。那樣子連我這個做弟弟的看到都覺得全身快燒起來。喝了酒之後眼睛濕潤潤的,還用無辜的表情盯著對方。幸好你沒空閒在外頭喝酒,不然咱們二兄弟中椿是最容易遇上危險的。」
「不會吧?打出生到現在,我從來沒受女生青睞過。」
對滿腹懷疑的椿,佟給他肯定。接著又說:
「椿的性感對女性沒有影響,所以才危險。你想被男人侵犯哪?」
「開什麼玩笑!」
椿死命搖頭,豈敢去想像。
「根據我收集的情報,對椿產生好感的大部分是男性。不過你放心,目前為止我一個個全肅清掉了。」
佟的笑容燦爛更加深椿的恐懼。求求你佟,務必手下留情啊!
「性感的外表和帶點粗暴口氣的落差正是椿的魅力所在,個性既固執又堅強,是男人都會想弄哭你。而我是人家口中的高嶺之花,沒幾個傢伙願意冒險出手的。」
自己說自己是『高嶺之花』…的確符合格的形象和作風。
「柚子太純真無暇,被他那雙眼眸一看,犯罪意識就瓦解了。想心懷不軌,最後也只能當朋友。」
「…等等、」
椿阻止佟說下去。
「你剛剛說…心懷不軌?」
「是啊。」
佟回答得乾脆,椿感到一個頭兩個大。「…難不成,對我們抱著妄想的都是男性?」「我和柚子偶爾也有幾個女粉絲,椿的愛慕者則全是男的。」「騙人!」「我騙你幹嘛。騙你我有好處可拿嗎?」佟笑得很樂。「你知不知道我們三個的綽號?」「綽號?」「春名家三朶花,以及花店招牌美人。我們明明是男的,這種綽號真是失禮。」嘴巴上說失禮,但佟的表情樂得很,讓椿十分氣餒。「…聽完好想死。」「沒關係,椿由我保護,別人絕對無法動你一根寒毛。放心吧。」「我只想談個平凡的戀愛,共築平凡的家庭就滿足了…」椿發牢騷似地喃喃自語。此時柚子進店了。「哈羅,外頭總計要二十五個花冠、二十個花籃,趕得出來嗎?」「花籃材料不夠,只夠做十三個。必須退掉七個名額。」「我知道了。佟哥這邊呢?」
「足可以再做二十五個,不過得事先告知已經沒有存貨,請客人不要再排隊預約。」
「好。有其他需要幫忙的嗎?」
袖子像小動物般歪著頭問,可愛得半死。椿同意方才佟講的犯罪意識瓦解的那段話是真理。
「不用了。柚子你坐下休息,離兩點還有半小時呢。」
「沒關係的。客人在外面排隊等,柚子也跟著站比較好吧。椿哥和佟哥加油。」
柚子向兩位哥哥揮揮手,離開店內。椿百感交集的說:
「柚子真懂事。」
「那是因為我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把惡魔成分吸收光光的關係吧?」
「佟也一樣很懂事,是我值得驕傲的弟弟喔。」
「…椿就是這點讓人不由得俯首稱臣。」
「什麼意思啊?」
「別追究那麼多…看、時間不夠了,快點動手做。」
「啊!真的耶!佟,你也動作快!」
「你冷靜點嘛,我的手可沒停過。」
佟笑駡道。椿靦腆地抓抓頭:「這是開店以來第一次忙翻天,開心歸開心,反而感到有些手足無措。總之,再三個就做完了!然後把店裡收拾乾淨,開始下午的促銷活動!」
「既然如此,為了幫花店宣傳,咱們三兄弟一起穿上圍裙出去吧。」
「說的也是。客人這麼多,宣傳效果也會跟著上揚。」
「椿,看你的羅。」
佟報以信賴的笑容。椿握拳敲了下胸脯點頭保證。
拜佟的巧手之賜,所有商品在兩點以前全部完成了。怕客人久候,兩人趕緊將商品放入推車準備上架,柚子也在隊伍間穿梭,用笑容和言語安撫客人情緒。這麼好康的服務,等的人一點怨言也沒有。
「我說柚子才是所謂的小惡魔。」
佟又說了莫名其妙的箴言。椿告訴自己別想太多對心臟比較好。
「讓各位久等了!現在開始商品販賣。已經預約的客人請稍安勿躁,我們有保留數量,麻煩各位依序購買。」
配合最後的販賣活動,三兄弟同時站在攤位服務。買到花冠的情侶,男方當場就替女方戴上花冠;買花籃的則是以一家人居多。希望這些漂亮盛開的花兒能真正為買下她們
的人開運…椿默默地祝福著。
隊伍順利前進,再加把勁就可以結束今天的營業,回家休息了。說時遲那時快,空中
隱約傳來某種轟隆聲響。
「欵,剛剛你們有沒有聽到聲音?」
「嗯?有嗎?」
柚於以為椿說的是蚊子,季節還嫌早。
「真的,好像有什麼聲音。」
「是飛機嗎?」
佟指向天空…的確有個小小的黑影。
「飛機的聲音這麼有規律?」
黑影的位置在遙遠的地方,聲音微乎其微。過沒多久黑影的體積漸漸變大,商店街上的人們也開始發現不對勁了。「什麼啊?」
「奇怪?」
大家議論紛紛。
抬頭往上一看,規律聲響的振幅越來越強,黑影的真面目跟著揭曉。
「是直升機!」
柚子喊了出來。那黑影的確是直升機,而且飛行高度正在下降。
是電視臺的外景採訪隊嗎?由於舉辦特賣會的緣故,附近的居民都湧到商店街,或許因為這樣成為新聞了也說不定。
「怎麼回事啊?」
「呃…」
面對眼前客人的提問,椿無法解釋。難道是主辦單位策劃的整人嚇嚇叫?
直升機放下繩梯,有人從機艙裡現身。是穿著黑色服飾的三名男子。
「在拍片嗎?」
「說不定喔。你看,那些人穿著燕尾服,長得好像明星般的搶眼。」
繩梯垂降的位置正巧在春名花坊攤位的旁邊,擁擠的人潮順勢後退,清出一塊圓形區域。
首先露臉的是身材高佻、稚氣未脫的男子,每叢發尾梳得尖尖的、染成銀色,長相頓有大器。可以稱為帥,但粗獷味稍濃。這名男子看到柚子便釋出無比欣喜之色。
「找到啦!」
「喂,小聲點。」
接著露臉的是與前一位相較,身材略為低矮卻也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男子。身高拿佟當比例尺就知道了,因為他走到佟的身邊對著佟微笑。
「你好。」
男子的輪廓像外國王子般深遂俊美,濃密的睫毛、健康白皙的膚色、頭髮帶著些許自然卷,每個部位搭配合宜。
最後登場的是三人當中身高最矮(起碼一百八十公分,和佟差不多高)、長相最為端正、無懈可擊的帥哥,不拘小節的髮型絲毫無損於他的帥勁。男子優雅的抵達地面,踩著自信的步伐朝椿走過來。
「怎麼回事啊?」
「拍電影或連續劇?你認識那些人嗎?」
「不認識。可能是這一季出道的新人吧?」
「真是年輕又俊俏。」
商店街的太太們發出讚歎聲,臉上沾染著紅暈;年輕人們想必認定他們是明星的樣子,七手八腳的拿起手機拍照紀念。春名三兄弟理所當然地成為三名男子的焦點。
慢著!慢著!慢著!
這些人究竟想幹嘛?
袖子的面前是銀髮男子,佟的面前是王子。椿的面前則是…
「我來迎接你了,公主殿下。」
無懈可擊的帥哥用仿佛與世上一切挫折無緣那樣自信滿滿的態度,站在椿的面前君臨般笑著這麼說。
椿心想,這傢伙搞啥鬼?是何方神聖?
而且他剛才…稱我是…公主殿下?
我是男的,他還叫我什麼『公主』…絕對是變態!變態!
佟說過的話在椿的腦海響起。
『椿的性感會吸引同性。』
不不不、不會吧?真的是遇到變態?
「柚子、佟!快逃!」
在周圍的觀眾確信這是拍戲的烏龍情況之下,每個人興趣盎然的期待事件的發展,就擔心靠近會擋到鏡頭,所以通通袖手旁觀。
…不是的!
…這不是拍電影啊!
柚子和佟彼此對椿交換眼色。椿點點頭,二人擺出預備逃跑的姿勢。
「讓公主殿下逃走的話可就傷腦筋了。」冰涼的手帕觸感覆住口鼻,椿覺得呼吸時一陣暈眩、視線模糊。這是…怎麼回事?全身…無力…椿的身體浮了起來,被扛在男子肩上。
「柚子…佟…」
快逃…。
椿的意識急速遠去。
「春名家三朶花給西園寺家族摘走了!不服氣的人請至本家理論!」
伴隨著直升機的轟隆聲,觀眾群中陸續有人鼓掌。不對…不對…事情不是這樣的!
「好棒噢!小椿你們要演電影怎麼沒告訴大家啊~真是的。」
椿的絕望感又更為慘烈了。
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這樣…完全不是…誰來…救救我…思考到此停止。椿的眼皮重重地闔上。
第二章這是哪裡?
「喔,你說我啊?在下西園寺天王,請多指教。」
男子簡單俐落的自我介紹,並且朝椿伸出手。從小接受嚴格禮貌教育的椿也準備伸手回握時…他趕緊甩甩頭自我警惕,接著很凶地說道:
「誰管你叫啥名字,我不是問這個!你的目的是什麼?要錢的話我沒有。」
「嗯—可愛的臉蛋配上粗暴的口氣,這種落差真是令人興奮。棒極了。」
這名叫做天王的男子竟自顧自地發表起感想來。椿大聲叱暍。
「你的耳朵是裝飾品嗎?我是問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這裡是哪裡?…啊、不對!我弟他們呢?」
看樣子佟和柚子肯定也遭到挾持。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
我們三兄弟被綁架了!
發生那種事自己卻一直沒察覺是綁架案的可能,未免也太遲鈍了。
「是你抓走我們三個的?」
「賓果。」
天王鼓掌慶賀,椿用險惡的表情瞪著他。
「為什麼?」「以後再慢慢解釋。」
「先告訴我這裡是哪裡!」
「秘•密。」
他將食指豎在唇前。
「讓你們逃了我會傷腦筋的。總之我們位在地球南方的某個島嶼,OK?」
「你當我好騙啊!」
「怎麼會。」
天王聳聳肩。只是一個小動作,看在椿的眼裡卻奇妙似地有種渾然天成的帥勁。椿對於自己的失態咬牙切齒。
這傢伙…帥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他是變態綁架犯!
「讓我見佟和柚子!」
地點不說沒關係,自然會有方法知道。目前椿最掛心的是兩名弟弟的安危。
「柚子和佟他們比椿早醒,現在正在餐廳用餐。我帶你過去。」
「謝了!我自己找。」
椿撇頭拒絕,踩著忿怒的腳步向房門走去,然後轉身對天王咆哮。
「麻煩你記住,別隨便直呼人家的名字!」
門被用力關上前還可以聽見天王冷笑的聲音,嬌氣得對著門扮鬼臉洩憤。突然間…
(奇怪,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真叫人不可思議。椿歪著頭思考。
「一定是從佟和柚子那邊知道的。」
這個解釋雖然令椿自己很滿意,但他必須快點尋找弟弟們的下落。
「天啊!」
椿又大叫一聲。根據故事書的描述,南方島嶼的建築物都是小小間,由遇難者辛苦撿拾漂流木所建造的木屋。格局不大,理應馬上就能找到佟和柚子的。
「這、這是…」
椿的眼前格局廣闊得簡直只能用宮殿來形容,他的腦海再度浮現『度假村』三個字。觸目所及的房間數量至少超過十,而且這裡是二樓。通到一樓的樓梯是洋片裡經常表示富有象徵的紅毯螺旋梯。每個房間的門及閘距離相當遠,足以彰顯房間之大。牆壁上掛著有名的畫作,畫的真假對椿而言已經不是重點了。
「我帶你參觀吧?公主殿下。」
天王邊笑著邊從房間走出來。悔恨歸悔恨,此時的椿除了天王,沒有其他選擇。「不准叫我公主殿下,聽到沒?」
椿的視線雖刻意避開天王,還是感受得到天王點頭的動靜。
「那我該如何稱呼才好呢?」
「算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只要你不再叫我公主殿下的話,帶路的事情可以商量。」
「這是我的榮幸。」
天王走到椿面前單膝下跪致意。這個姿勢由天王來做,怎麼瞧分明仍是他比較高高在上。
於是天王走前頭,椿與他隔了段距離跟在後面。
究竟怎麼一回事?
在特賣會途中遭綁票,醒來時人在南方島嶼,出現了一名叫做天王的怪男子,以及這棟廣大的建築物。
如果是夢,椿祈禱它快點醒。
如果時間還是星期六、如果特賣會還沒開始,就快點醒來吧、
然而另一個冷靜的自己告訴焦急的自己這是現實。
椿暗自輕歎,怎麼想都想不透為何會變成這樣。
「椿!」
「椿哥!」
兩人來到的地方是所謂的餐廳。天花板垂吊著美術水品燈,十人用的大餐桌點綴著燭臺和花瓶,佟與柚子正肩並肩坐在餐桌中段的位子。佟與柚子的隔壁也坐著人,他們究竟是誰,椿並沒有興趣知道。而佟和柚子兩人看見椿,高興地站起來迎接。
「佟!柚子!你們沒事吧?」
椿快步奔向弟弟們的身邊,三人緊緊擁抱。弟弟們活得好好的,這下子椿終於安心了。
「嗯!沒事,我們剛才還在擔心椿哥呢。」
袖子目不轉睛地說。可憐的柚子一定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先別告訴他事實真相,能瞞儘量瞞吧。萬一他知道自己遭綁架,對他會造成心靈打擊。佟則是如往常般冷靜,他偷偷對樁使眼色。
「這也是個難得的經驗,似乎挺有趣的。」
無論什麼時候,佟就是有辦法保持從容不迫的態度、迅速而精准地提出問題的解決對策。待會兒和佟兩個人一對一商量看看好了。
「椿哥吃點東西嘛。你看,桌上擺好多從來沒見過的料理,是當地的海產。而且柚子最喜歡吃魚了,很好吃喔!」
柚子坐回座位,順便推薦桌上的料理。椿把注意力移到柚子旁邊的銀髮男子。
「你是哪位?」
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壓制怒火,皮笑肉不笑地問。此時柚子滿臉天真地代替男子回答。
「他叫地王。名字超帥的對吧!」
柚~子~,防人之心不可無要哥哥說幾次?他們叮是綁架犯欵!
椿當然對柚子說不出門,只好拼命裝笑臉。
「呃…柚子認識他?」
「哈哈,完全不認識。聽說這個島是地王他們的,好厲害唷!真不知要花多少錢買。」
什麼?這個島是他們的!
頭越來越暈了。從剛開始就覺得地王比其他兩人看起來年輕…這年紀竟然擁有一座島!?
「你幾歲?」
地王用爽朗的笑容回答椿的問題。
「十八歲。」
「十八?十八怎麼有能力買下一座島?」
「嗯~某些事很難解釋。」
「聽說是靠溫泉致富的。」
柚子又幫忙回答。慢著!慢著!
柚子你哪裡知道這麼多的?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要好!?
還有還有,柚子!為什麼你對這種狀況完全不抱持任何疑問!
椿覺得自己可愛的弟弟有檢查腦袋瓜的必要…或許是欠缺危機管理能力比說不定。
「溫泉?經營溫泉旅館賺來的?」
「沒有沒有,我的專長是找溫泉而已啦。」
地王的笑和柚子的笑容都給人相當正面的印象,椿收起快被兩人感染而差點失笑的顏面神經,繼續追問下去。
「海王擁有的是鑽石礦山,聽說也是靠運氣人手的。」
佟邊啜飲著紅茶邊發言。椿這次望向佟。
「海王是誰?」
「啊,是我。」
佟的隔壁坐著一名渾身上了氣息的男子,溫和有禮地笑著。他給人的感受也屬於爽朗型,卻又和地王有些同中有異的差別。
不管怎麼說,椿對這種人很難再疾言厲色。
「你幾歲?」
他的年紀應該比自己大,可是以鑽石商而言又相當年輕。至於要幾歲之後看起來才像個鑽石商的模樣,椿也毫無概念。
「二十三歲。請多指教。」
海王淺淺—笑,露出潔白閃亮的皓齒。由於實在太適合,椿忍不住差點笑出來,可是他忍住了。
「你們是堂兄弟之類的親戚嗎?怎麼所有人的名字都這麼怪。」
就算是年長者,椿壓根兒不想對他們禮貌…畢竟他們是誘拐犯。
「我們是親兄弟。」
「不會吧!」
椿大聲叫出來。
「親兄弟?難、難道天王也是?」
「沒錯。」
「你們長得完全不像啊!」
這點春名家沒資格說別人。椿、佟和柚子也是長得完全不像的三兄弟。
「他幾歲了?」
「天王哥今年二十七歲…」
「他是油田大王喔。」
佟插嘴補充。椿聽見這個頭銜,皺起眉頭。
「…不要跟我說這又是碰運氣挖到的。」
「答對了。」
海王笑眯了眼。椿頓時有股脫力感。
「難怪連小島都買得起,還蓋這麼大的別墅。」
擁有油田和鑽石礦山如此龐大的資產,果然是富豪。溫泉真的就不算什麼了。
「油田和鑽石礦山是怎樣『碰運氣」人手的啊?」
進餐廳之後天王消失了。不在也罷,但是油田的事情令椿十分好奇。
「記得那是一個晴朗的好日子,我們三兄弟隨父親前往阿拉伯去見一位當地的石油大王。父親忙著和石油大王商談,咱們在一旁無事可做,石油大王看到我們一副無聊的樣子,於是提議出借挖掘石油的機器設備和人員,要我們去挖石油看看。假如挖到,油田就歸我們名下的財產。這種賭注很有挑戰的價值,我們二話不說地接受了。後來聽石油大王講,我們挖掘的那一帶地區的石油資源幾乎已枯竭,不太可能會有油田的。偏偏…」
「偏偏就被我挖到。好啦、快點吃。菜要涼了。」
方才消失的天王原來是去替椿準備吃的。椿賭氣表示拒絕進食的瞬間,肚子就咕咕叫了。抵擋不住美食香氣的誘惑,椿只得認帳。
「…謝謝。」
接受人家的幫助時要記得感謝。
這種時候還謹守雙親教誨的自己實在很討厭。天王也似乎微吃一驚,隨即現出笑容。
「不用勉強謝我啦。」
「錯了。你幫我準備餐點,該道謝的還是得道謝。這是我的原則,跟我討不討厭你是兩回事。」
天王放到桌上的食物就像柚子所說的,是從未見過的料理。淋著香草醬汁、色彩鮮豔的魚肉套餐放在鋪了葉子的盤子上,充滿濃厚的南國風味。另一個盤子則是擺著川燙龍蝦…椿興奮地發出歡呼。
「這是你下廚的?」•
「怎麼可能。」
天王搖頭。
「我只負責端而已。快開動吧。」
餐桌上的藤籃裡還有為佟和袖子準備的各式各樣麵包,椿伸手拿了三個。
「想吃的話還有很多喔。」
天王祭出溫情攻勢。空腹感讓椿既掙扎又後悔,自己不曉得睡了多久,實在是饑腸轆轆。
「然後呢?」
椿邊吃邊問。天王歪著頭說:
「什麼然後?」
「挖油田的事。發現它有什麼秘訣嗎?」
從沒聽過日本人擁有油田,鑽石礦山也一樣。話說回來,日本人擁有溫泉的多得很。
「當時我仿佛看見地面有在發光,於是就挖挖看羅。」
「那個光好像只有天王哥才看得到。」
地王望著柚子,笑咪咪地說。柚子也回給地王笑咪咪的臉。
「天王先生好厲害噢!地王挖得到溫泉也很棒!」
「是嗎?被柚子這麼一說,我好高興。」
天啊!椿超想阻止他們兩個繼續眉目傳情…柚子!他們可是綁架我們的壞人呐!
「對了,海王是怎么找到鑽石礦山的?」
柊~~~~連你也叫得那么親密!如果你明白狀況的話,拜託加強警戒心行不行!
「記得那是在一個晴朗的好日子。」
跟剛才同樣的開頭!?
「我們跟父母到法國旅行,去拜訪一位住在深山裡的靈媒還是咒術師什么的,總之是神秘的人士。翻山越嶺終於抵達目的地,不過雙親在跟神秘人士交談時我們又覺得無聊,於是出門探險。這一探不得了,在某個奇妙的洞窟裡有石頭在閃閃發光。我把它拿回去,其它人看過都說只是普通的石頭。我把石頭帶回國交由礦物專家監定,結果是鑽石的原石。專家們立即緊急組成挖掘隊。場所只有我知道,所以便拜託我帶路。最後礦山的所有權簽在我名下,真是麻煩死了。」
「你喔,從小就怕麻煩。」
天王揶揄著大弟。海王歎了口氣,
「是啊,乾脆把礦山送給柊算了。」
「才不要,我也嫌麻煩。有什么關係,一輩子不愁吃穿多棒啊。」
「柊喜歡有錢人還是窮人?」
「當然是有錢人。」
柊輕聲笑。
「要是回答窮人,根本是做作。」
「好,我決定繼續經營礦山。」
(管你有幾座金山銀山,休想我會把弟弟交給你!)
椿想說的話都卡在喉嚨,越聽越生氣。
(你們怎么有辦法和樂融融的啊!綁架犯與人質的關係不該這么歡樂的吧!)
「那我只好一邊羡慕哥哥們,一邊挖我的溫泉羅。唉,聽起來實在是遜掉了。」
「沒有這回事!地王長得很帥,而且這頭銀髮也很適合你!」
「真的嗎!」
柚子的褒獎讓地王的表情豁然開朗。柚子還用力點點頭。
「柚子第一次看見銀髮,覺得很帥喔!」
「你說我帥?」
「嗯!很帥。」
「哎呀!真不好意思。」
椿瞪著害臊中的地王,有股想把手上的熱紅茶給倒在他頭上的衝動,握著叉子的手也氣得發抖。
「帶著怒氣進食會消化不良喔。」
「要你管。」
幸虧他的座位在對面,椿隔著餐桌用弟弟們聽不見的音量低聲斥駡。「幹嘛坐我旁邊?」
「坐遠了很奇怪吧。更何況坐在我的人旁邊有什么不妥?」
誰是你的人?誰!
椿真的快發飆了,趕緊將麵包塞進口中壓制。萬一自己要是失控,會嚇著柚子的。
椿只好不停地催眠自己隔壁並沒有坐人,繼續專心吃他的食物。明明是美味的料理,吃在口中卻味如嚼蠟。
「接下來……」
待椿結束用餐,天王擊掌要大家注意他這邊(只有氣得血管快爆掉的椿不理他)。各自已有相當認識和接觸的海王組、地王組看著天王等他發言。
「目前在座有清楚狀況和不清楚狀況的嘉賓,總之我從頭開始說明一遍。首先,這裡是離日本非常遙遠的小島,島上沒有船也沒有任何交通工具。雖然有私人飛機,不過我相信在座應該沒有人會開飛機吧?」
天王偷瞄了椿一眼,椿撇過頭去。
「所以就算想逃,也是徒勞無功。」
椿的後腦杓簡直可以表現出本人生悶氣的模樣了。
(徒勞無功又怎樣!試過才曉得是不是!)
這些話當然放在心裡。嘴巴上不說,椿的挑戰意志十足。為什么這三個人要挑在特賣會時把他們綁來南方小島?簡直莫名其妙!
「可以請教一下嗎?」
柚子精神百倍的舉手,天王親切地看著柚子。
「請說。」
(拜託!那是什么態度!對我就拽得要死!)
椿的情緒越來越糟。並不是希望天王對他溫柔,而是如此明顯的差別更令人無名火起。
「柚子還要上學,該怎么辦呢?」
「國中生休學一兩個月沒關係的。柚子想不想在南國島嶼悠閒地度個假?」
「想!可是椿哥會答應嗎?」
柚子回頭問椿的意見。椿也看著柚子。
「嗯?」「花店啊。公休那么久……」「啊!」
(對了!我怎么給忘了!)這陣子被特賣會、綁架的事搞得筋疲力盡,哪有時間思考花店的問題。經柚子提醒,椿霎時察覺自己的疏失。
「我要回去!現在馬上讓我回日本!」
椿抓住天王胸前的衣襟威脅,天王卻輕鬆帶過。
「花店就暫時停業吧。」
「開什么玩笑!那租金誰來付!沒繳店租可是會被轟出去的!」
「我買下來了。」
「買下來又怎樣!生意……」
椿的話說到一半停上。
買下來了?誰買的?買什么?
「我說,我已經向地主買下那間花店,所以要暫時休業幹嘛的隨我高興。」
椿聽了這席話,鬆手放開天王的衣服。他說的沒錯……富可敵國的天王要買下自己的花店根本像吃飯喝水那般容易。
「真不敢置信…竟然做別這個地步…」
「我猜你會顧慮花店的事,所以買下來讓你安心。」
有錢人的思考回路完全無法理解。
照常理,綁架應該低調進行。那么明目張膽的方式…不對,他們或許認為綁架就是要轟轟烈烈。假設真是如此,再解釋也是浪費時間。
然而重點是!
「你們用那么誇張的手段挾持我們三個,目擊者少說也有幾十人,現在一定造成騷動,說不定員警…」
「你沒聽到?」
天王捉狹似地笑著。
「圍觀的人也說了,這是拍電影吧?後來我們派人去店門口貼『公休中』的告示紙時有人問起你們是否要拍電影,助理便回答因為你們得出外景的關係,暫時會離開—陣子,請街坊鄰居不用擔心。聽助理說問的人看起來是個愛串門子的中年婦女,現在大概八卦滿天飛了。人類原本就有不相信非日常現象的心理習性,誰會相信這是挾持行動呢?所以你們被當作是去拍電影。……還有其它問題嗎?」
「…可是只要追著直升機的話…」
「直升機是我們的私人交通工具,更何況來這裡的時候並不是搭原來那台直升機。它不適合長途飛行,所以停在日本的機庫裡了。剛剛我說過有私人飛機,我們是搭私人飛機來的。而這台飛機屬於私人財產,無論如何都沒留下證據。」
「椿哥,」
柚子戳戳椿的手臂。
「你跟天王哥處不好嗎?」
椿差點要從椅子上摔下來。剛才的對話讓柚子想問的只是這個?
(柚子!你對『挾持』的字眼難道沒有任何反應?)
「誰曉得。俗話說『打是情罵是愛』不是嗎?」
(柊!不准亂解釋!)
「…柚子,」
沒辦法了…只好將實情告訴柚子讓他明白嚴重性。
椿慎重其事地開口:
「我們被綁架了你知道嗎?」
「知道!」
「聽著,我能明白柚子的混亂心情…咦?」
椿定睛望著柚子。剛才柚子回答「知道」?不會吧!
「這是綁架沒錯啊!柚子當然知道。椿哥,你把柚子當儍瓜對不對。」
柚子嘟起嘴的樣子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椿看看四周,大家也—臉幸福的表情,目光集中在柚子身上。治癒系偶像的威力果然神效驚人。
「既、既然如此,那你還跟綁匪有說有笑…」
「因為…」
柚子羞紅了臉。
「因為地王太帥了嘛。柚子醒來,就看到地王坐在床沿對柚子說喜歡。柚子一直看著他,他也一直注視著柚子,然後又說了一次喜歡,和『我們綁架了你,對不起』。椿哥經常說,對誠心道歉的人要寬容以待,所以柚子原諒他了。」
(袖子…哥求你搞清楚,這不是原諒的時候和場合啊!)
椿非常洩氣。柚子…柚子他太單純無知了!
「除了家裡的人和親戚以外,地王是第一個跟柚子正眼交談的人。柚子看大家時對方都會避開視線,說要跟柚子做朋友的人也很少主動找柚子聊天,只用看的。有時候柚子和別人講幾句話,他們無緣無故的會生氣。柚子想和大家快快樂樂在一起,為什么不行呢?為什么大家不敢正眼看柚子?哥哥們稱讚柚子可愛,事實上不是這樣的吧。因為柚子長得不可愛的關係,大家才不想看柚子的吧?」
在場的五人一致投下反對票。所謂的單純無知可以到這種程度,難怪同學中沒有一個敢對他出手而不抱著罪惡感的。
「所以地王對柚子這樣說的時候,真的有點高興。而且是第一次有人說喜歡柚子呢。」
「那意思是…柚子願意跟我交往?」
地王趁勢追擊,他熱切地注視柚子。柚子低頭回答:
「柚子還不是很瞭解地王,現在還不能給你答案。但是柚子會努力去認識地王…柚子會認真考慮與地王交往的事。地王會因為這樣而討厭柚子嗎?」
「怎么可能!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柚子你儘管努力、認真考慮,一定會喜歡上我的!因為我最喜歡柚子!」
(這種沒憑沒據的自信是哪來的?)
聽到柚子回答的椿松了口氣,接著又被地王的話給惹火。再繼續待下去,明天說不定會得胃潰瘍。
說服柚子恐怕是無望了。外柔內剛的柚子,一旦心意已決就很難勸服。椿把話題轉向柊。
「…那柊呢?」
「嗯?什么事?」
「你也想回日本吧?」
「並不會啊。我反而覺得被綁架太幸運了。」
椿喝進口裡的茶幾乎要噴出來。本以為柊是站在他這邊的!
「你你你、你說什么!」
柊倒回答得直接:
「我最近不怎么想上學,椿知道嗎?」
「這么一說…」
高一時從來不曾遲到的柊,升上高二之後突然變得每天遲到。椿認為柊只是睡眠品質差,早上比較爬不起來而已…
「柊,你該不會在學校被欺負了吧!」
(要是這樣,那我去找校長理論!不、那種學校不念也罷!到時候再越區轉學也行。)
「誤會、誤會。像我這么懂得察言觀色,又長得五官清秀的學生沒有被欺負的道理。
只不過情況滿複雜的就是了。早上去學校,鞋箱的地方總有十個左右的男同學在等我。
各位看看,我不像柚子那般天真,又非椿那般遲鈍,八面玲瓏的氣質很容易吸引同性來告白。基本上拒絕是一件麻煩的藝術,我都是跟他們講當朋友就好。可是男人看事情的時候偏偏喜歡朝著對他們有利的方向去解釋,於是這些個男同學便自以為是我的男友了。我覺得沒必要為這化功夫澄清,結果不知不覺中自稱是我男友的已經超過十人。每天每天圍著我要我作選擇,還要跟中選的傢伙上床,有沒有搞錯啊?為什么我必須得跟這些討厭的傢伙交往和上床?托他們的福,這陣子我快神經衰弱了…所以變得很不想上學。」
「你就態度明確的拒絕,說你不想和任何人交往啊。」
「椿,你想像一下,」
柊仿佛是對小朋友說明似地和顏悅色。
「你的面前站著十個殺氣騰騰的男子,十個人全部都說喜歡你,都認為你喜歡的是自己。然後試著對他們說:我並沒有答應跟誰交往,也沒打算跟任何人交往。結果會變成怎樣,自然心裡有數。」
會變成怎樣…鐵定是認為被騙,氣得準備動手打人吧。
「我可以陪你說清楚講明白…」
「這更危險。你以為只會挨揍而已嗎?」
柊無奈的聳聳肩。
「椿的想法太直線了。換個角度說,假如我是那十個人其中之一,我會這樣想:這傢伙根本一直都在騙我。明明不喜歡卻裝作喜歡的樣子來敷衍。還故作姿態的說不開葷、不跟任何人上床?少來了,我要羞辱這傢伙,讓他後悔莫及。」
低聲分析起事態的柊讓椿嚇了一跳。
(那些人真的會這么想?對方不喜歡自己的話也不肯放棄嗎?)
「你說對吧,天王先生。」
「嗯,八九不離十。要是我也會這樣。被十人輪奸可不是好玩的,萬一椿也在場,絕對會被遷怒。」
「被遷怒是什么意思?」
椿皺著眉頭問。於是天王在椿的耳邊小聲告訴他。
「你也一起會被輪奸。正在氣頭上的年輕人誰阻止得了?」
椿啞口無言……這太超乎他的預測及想像。
「所以我每天應付這個應付那個的快到極限…我也開始提心吊膽了。椿又絕對不原諒我翹課,綁架選在這時候發生真是老天有眼呢。」
「我…」
椿希望柊至少完成高中課業免得落人口實,說沒有父母的小孩根本不是念書的料。但椿也對柊不想上學的真正理由沒有認真去瞭解的事感到愧疚。
「…柊,對不起。如果柊真的感到困擾,我不會再勉強你去上學。不一定要念這個學校,轉學也可以。或者申請通訊教學在家自修,選一個你喜歡的吧。」
「我就知道椿會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所以才沒跟椿講。也許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正好讓那些傢伙的頭腦冷靜一下。萬一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我應該會選擇轉學。畢竟我也想拿個高中畢業的文憑。」
「這么說的話…」
一直在旁聽柊與椿對話的海王用受傷的眼神望著柊。
「我們的綁架行動也造成柊的困擾了不是嗎?現在也是因為迫於情勢而不得不配合的吧?」
「你覺得呢?」
柊笑著說。
可是椿知道。柊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從不表現真正的情感,尤其是負面情緒。他偶爾會跟椿或柚子咬耳朵說討厭某個人,但在本人面前便仿佛戴上面具般裝出完美的笑容、有禮的態度與對方接觸。袖子是天使的話,柊則是惡魔。然而對椿而言是可愛的惡魔。
「我們這樣交談,並非出自我本意的喔。」
椿感受得到柊其實是蠻欣賞海王的。不然平常的柊都會笑著客套過去。
「果然是這樣…。像柊這么完美的美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你倒挺有自覺的嘛。」
柊越講越毒。
「一切都是出自於無奈,只求和平相處。所以海王哪天抓狂的時候也會順勢侵犯我的對吧。」
「怎怎怎怎怎么可能!我絕對不會幹這種事!」
海王從臉紅至耳根,死命地搖手表示否定。
「直…直到柊真正喜歡上我之前,我會等下去…」
「那今天就一塊兒睡吧。」
柊的語氣帶著撒嬌似的甜蜜。
「你說會等到我喜歡上你時才行動,所以一起睡沒關係吧?你不會對我毛手毛腳的吧?」
「天啊!簡直是惡魔!」
天王被柊的毒言毒語給逗笑了。海王見狀,瞪著自己的哥哥替柊辯護:
「柊是我的天使!即使是天王哥也不許講柊的壞話!」
「我也認為柊是惡魔。」
椿搭上便車。
「天使還是拿來形容柚子最合適。柊則是惡魔,是對喜歡的人百依百順、溫柔的惡魔。柚子有柚子的優點,柊也有柊的長處,當惡魔也沒什么不妥。」
「唉,真是被椿給打敗了。」
柊歎口氣。
「緊要關頭總是說實話,傷腦筋。」
「說實話不行嗎?雖然有時候的確是惡魔,但柊真的是好孩子。」
「哦~」
坐在椿隔壁的天王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有這樣的哥哥,底下的兩個弟弟自然不會變壞。椿經常給予弟弟們一般日本人會覺得害臊而吝于啟齒的適時讚美,」
天王又自顧自的開啟話匣子。
「所以柊和柚子都能安心面對真正的自己。一個人能夠肯定自我,是成長的最佳原動力。」
本來椿也聽得一愣一愣的,此時突然回復理智。
「羅唆!你是敵人耶!告訴你,我既不像柚子那樣直率、也沒像柊那樣友善,對討厭的人就是討厭!我討厭你,請別再糾纏我了。不管柊和柚子怎么想,我都要離開這個島!」
「我說你啊,」
天王有感而發。
「好象跟主人鬧彆扭的貓一樣。這也不錯,我開始有幹勁了。儘管抵抗吧,我相信到最後你不但出不了這個小島,還會變成我的人。」
「你幹嘛那么自信滿滿?我說過我討厭你!」
「嘴巴上這么說,私底下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呢?」
「想的美,才不會有那個機會!我從來還沒喜歡過我討厭的傢伙。」
「那我就當那個首次的例外好啦。」
天王把椿的話當耳邊風。椿氣得臉色發白。
「證據呢?」
「證據就是我喜歡你。」
「…你們果然是兄弟。」
先前地王也對柚子做出同樣的宣言。單戀對方就能說是兩情相悅,世界上的情侶豈不人滿為患了?
「話說回來,為什么選我?我不記得我們有見過面。」
「問得好!」
海王倏地站起。
「這就是這次綁架行動的契機!」
地王也跟著起立。最後是天王。
「記得那是在一個晴朗的好日子。」
「這種開頭我受夠了!」
椿大聲怒吼,眾人全笑了。接著西園寺三兄弟開始講故事。
這是個有點啼笑皆非的小故事。
時間是在過年期間。地王成天吵著無聊沒事做想外出,上頭的兩名哥哥於是命令他去買正月要裝飾在門口的松枝回來。不喜歡給自家司機載來載去的地王經常自己搭電車,購物時會跑到離本家很遠的地方買。因為要是在附近,西園寺家三兄弟的名氣和長相人盡皆知,買東西都不肯收錢。
西園寺是戰前的貴族豪門。門下子女與三大財閥及政治家聯姻的結果,西園寺成了上流社會赫赫有名的家族。檯面上的情報流通並不廣泛,檯面下掌控著日本經濟的傳聞卻繪聲繪影地存在著。或許是尚未成年的關係,地王從沒被長輩告知過任何真相,況且他本人也沒興趣追究。
家裡有錢是理所當然,隨侍的傭人跟在身邊也是理所當然。當地王發現附近的居民用特別的眼光看待他時,他買東西就一定跑去遠處的商店街。況且在百貨公司刷卡往往引發經理級的人物騷動,更加造成不便。
地王雖生長在富裕的環境,個性和嗜好卻走平民風格。天王和海王靠石油和鑽石在商場活躍,而他的專長就是開發溫泉。天王也說行行出狀元,不過地王心裡仍會有些自卑感。他想:會不會是抱錯嬰兒了。因為兄弟三人長得一點都不像。
地王隨便找個站下車,車站前正好有條小小的商店街,名叫:『吉田町商店街』。沒有掛銀座的名號這點已經先帶給他好感。以花店為目標,中途就看見一家『春名花坊』的店門口擺放著各式各樣正月應景的松枝飾品。
「這裡就行了。就這間。」
地王邊自言自語邊點頭,然後踏進店裡喊:
「老闆在嗎?」
「來了。」
裡面的門打開,走出一名女性。大概是老闆娘吧。
「我想買松枝…」
在看清老闆娘的長相前,地王的視線被其它東西所吸引。
噗、噗、噗。
心臟好象跳得極不規律。
等等!那是錯覺嗎?
店後方有間小和室,應該是店家休息用的空間。和室裡坐著一位天使般的孩子,而那位天使正開開心心地品嘗著蛋糕。
叮噹叮噹!
鐘聲響了。那是宣告戀情的鐘聲。
「…咦?」
地王好象聽到有人在跟他講話,等他回過神來,眼前的女性滿臉困惑地看著他。糟糕!我忘了我要購物!
不曉得自己究竟發呆多久,地王慌張地解釋。
「啊、對不起,因為我有點貧血…」
「您沒事吧?請保重。」
女性接著把身後的門關上。
(啊~~~!求你別關!)地王保住最後的理智,沒把他的心聲給叫出口。「我、我要買新年裝飾用的松枝。請給我最大的兩份。」「好的,請稍候。」
在女性動手替地王包裝商品的時候,地王一直在想裡頭的那扇門會不會再打開的事。如果那位天使能現身,對著他說『歡迎光臨』的話,那他簡直可以直奔天堂了。地王取出皮夾慢慢數錢,企圖拖延結帳的時間;等了又等,門還是緊閉著。他垂頭喪氣地離開,同時將花店和商店街和車站的站名深深刻在心裡。
下次絕對還要再來這裡買花!
回家後,地王把松枝拿給天王交差。廣大的私人土地上有座別館,只住著天王、海王、地王三兄弟。住在人來人往的本家屋舍,每天的客人、親戚、朋友;尤其是帶著小孩造訪的平輩們多如牛毛,某日天王發牢騷說沒有那么多時間陪這些人浪費時間閒話家常,而當家長輩的對應也很乾脆:你們自己蓋別館來住吧。別館是一棟兩層樓建築,房間數量超過二十。單身男子三人的住宿空間為何需要這么大,也只能說西園寺家的人不曉得怎么蓋小屋子吧。
「喔!謝啦。這次是在哪買的?」
天王不愧是擁有二十七年經歷的西園寺住戶,能用的東西就用到底。他也瞭解地王的個性,所以並不阻止地王千里迢迢去買東西的行為。
「某家很可愛的店。」
「啊?」天王皺著眉問。「地王,你還好吧?有沒有發燒?」
「我很好。哥、跟你說,我看到天使了。」
「沒救囉。你回去躺著休息吧。」
「真的是天使啦!我從來沒看過那么可愛的人,看到他的瞬間,腦袋瓜裡好象敲起鐘聲。」
眼見茫然望著天空描述起初戀情懷的地王,天王思考數秒鐘後,啪地彈了手指。
「這樣啊。你愛上花店的可人兒了?」
「那是愛嗎?原來這就是戀愛的感覺……」看地王掩不住的喜悅,天王鼓勵弟弟:「好,哥哥我會全力支持你的戀情!」
海王回來時聽天王轉述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替地王高興。
「地王談戀愛了?很好啊,我也支援你。俗話說好事不宜遲,明天我去偵查看看。打聽這檔子事,我很在行的喔。」
「海王哥!」
地王抱住海王。
「真是謝謝你!」
「放心吧。成全可愛弟弟的初戀是做哥哥的義務,你要對自己有信心!」話說第二天。
「地王,放棄吧。」
海王去偵查回來,對焦急等待的地王劈頭就是這一句。地王聞言,臉都綠了。
「咦?為什么?他已經名花有主了嗎?」
「不對。是我也愛上他了。」
海王事關重大的宣佈。
「的確是像地王所說的,是個天使般的美人…世界上竟然有這么符合我喜好的人…神啊,謝謝!」
地王呆呆地看著陷入跟昨天的自己一模一樣狀態的海王。怎么會這樣?
「太過分了!是我先喜歡上,當然是我的人!昨天你還說要成全可愛弟弟的初戀!卑鄙!」
「戀愛看輸贏,地王。啊…這充滿胸口的高昂感,該如何傳達給你知道呢!聽好了,我也是看到他的瞬間,腦中響起鐘聲啊!」
「他不是海王哥的,是我的!」
「這種時候要長幼有序!雖然認識只差一天,應該讓給我!」
「你們兩個在吵什么?」
被吵醒的天王一臉倦容地走過來。地王哭喪著臉向大哥告狀。
「海王哥很過分!昨天說好要成全的,結果今天一去看就變成他也喜歡上了。天王哥你來評評理!」
「我說過戀愛就是看輸贏了,真是不懂事的小孩。」
「你的態度很令人火冒三丈耶!」
「好了,都安靜!」
可能還沒睡夠,天王睡眼惺忪地制止兩人的爭執。
「明天換我去看過之後再下判斷。不准吵了!下次敢再吵醒我就走著瞧。」
平常對弟弟們算是溫和的天王,起床氣是他唯—的缺點。海王和地王很識相的停戰。
「晚安。」
天王揮手道晚安,兩人也恢復心平氣和。
「好啦,明天再說。」
「嗯,明天談。」
海王和地王戰意全消,後來都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間裡。
第三天。
「我知道了。」
天王一回來,立刻召集兩名弟弟。順帶一提,三兄弟集合的場所是四十坪大的客廳角落的沙發處。地王甚至覺得只客廳的大小要有可容納這張沙發的六坪大就夠了。
「怎么樣?」
海王先問結果。地王也點點頭。
「你們所說的我完全明白了。放棄吧。他是我的。」
「嗄?」
「不會吧!」
兩人同時發出不滿的抗議。
「地王說腦中響起鐘聲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哪裡有問題。可是我錯了。今天當我親眼目睹的瞬間鐘聲大作!那一定是命運的鐘聲沒錯!他是我的!」
「我也一樣!」
「我也聽到了!」
「這是命運之神的惡作劇,我勸你們兩個放棄吧。」
「惡劣!我才不會放棄呢!」
「對啊!這種結論我無法接受!」
「海王哥昨天還不是像天王哥那樣說過同樣的話!」
地王的矛頭指向海王。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遭到報應了吧!」
海王一時語塞。
「我承認,但現在的節骨眼…」
「大家都冷靜下來。」
引起騷動的本人卻遊刃有餘的模樣。
「首先我要對地王聲明。他年紀比你大。」
「啊?」
地王開始搜尋自己的記憶。那時看到的服裝應該是制服沒錯,是自己鬼迷心竅了嗎?
「由外表判斷大約二十歲上下,起碼一定有高中畢業,所以目前仍是高中生的你是搭不上邊的。接著是海王,」
天王注視著海王。
「他可是匹難馴的野馬,你有自信能掌控嗎?」
這次換海王睜大了眼。
「最適合他的人選就是我了。這么性感的模樣真令人想弄哭他。你們絕對不忍心的對吧?」
「…天王哥,可以請教你一件事嗎?」
地王戒慎戒恐地舉手發問。
「天王哥看見的是長得什么樣的人?」
「什么樣的人?嗯…茶色的頭髮,普通的身高、普通的體格,長相超優,偶爾還會露出性感的表情。嘴唇豐潤有彈性,簡直完全就是我喜歡的類型。真慶倖我不介意男女通吃呢。」
「…海王哥呢?」
「他有一頭烏亮柔順的及肩秀髮。長得滿高的、五官端正,我猜他應該是男性,不過我不敢確定。總之是大類人。難道地王你看見的是…」
「他的頭髮是栗子色、蓬鬆又柔細,配上溜溜的大眼睛,沒有比用可愛兩個字來更適合形容的了。」
說出各自對『他』的印象之後,三人一齊沉默下來。
「我說…他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要是如此,那可以寫去投稿雜誌的靈異故事了。世界上有這么一個人可以千變萬化,不太可能。」
「我看到的他穿著制服,怎么會有二十歲?」
三人一塊大叫。
「那家店到底有幾個人啊?」
在場想馬上知道答案是不可能的。
自此以後,西園寺三兄弟對這家『春名花坊』進行各種深入調查。關於號稱『春名家三朵花』的三兄弟情報,無論大小皆收集齊全了。連春名家的雙親因車禍身亡,那天地王在店裡遇到的女性是春名家兄弟們的嬸嬸這點都知道。
「原來他叫柚子。連名字都可愛。」
「柊很符合他楚楚可憐的形象。」
「椿…的確是令人想整朵擷取的花兒呢。」
每天想的念的只有那個心愛的他。過完年進入二月、三月,西園寺三兄弟的腦袋通通被春名三兄弟的倩影給佔據了。
該怎么接近他們?該怎么傳遞這份愛的心意?
時序四月,天王終於揭竿而起。
「不行!成天這樣悶悶不樂的單相思一點都不像我。既然心動就要立刻付諸行動!我決定…」
「決定什么?」
海王與地王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綁票!咱們前陣子買了一座島,就把他們帶到那裡去吧?反正他們也逃不了,正好製造彼此瞭解的機會!」
「說的也是!」
「這個點子贊喔,天王哥!」
西園寺三兄弟實在太喜歡太喜歡對方,原本就不屬於思考型人類(說直接點等於行動派)的他們,這下子想過頭,邏輯便失控了。
「來擬定作戰計畫吧!」
「OK!」
三人跳起來擊掌。
那時真的認為此一計畫是絕妙佳策。
「你們三個是豬頭啊。」
聽完整個故事,椿非常不屑地從鼻孔哼一聲。
「綁架是犯罪行為,誰會去愛上一個犯罪者?想認識的話像平常人一樣來買花就好,說不定會變成好朋友。」
「我想要的不是店家與客人之間那種友好關係。」
天王用認真的表情注視著椿。
椿感受到一股戰慄。
天王他…好可怕。
「我要你,我喜歡你,喜歡到綁架的地步。你最好覺悟,我絕對會得到你。」
「我才不會愛上犯罪者。你給我聽好,我最討厭你,絕對絕對改變不了。」
「會改變的。」
天王忽然解除警報,臉上又是標準的自信表情。
「你會愛上我。所以會改變的。」
「我討厭你的一切,所以絕對不會改變。」
椿甩頭不理天王,接著告誡起柊和柚子。
「你們兩個也要小心,萬一他們入侵臥房,立刻趕人出去。」「啊,這個沒辦法喔。因為今晚海王要跟我一起睡。你說是吧,海王?」柊笑咪咪地看著海王。
「你不會對我出手的,對不對?要遵守約定喔?如果你食言的話…」
柊仍然維持滿面燦爛笑容,朝困惑中的海王低聲道:
「我會恨你一輩子。」
「…我知道了。」
海王升白旗似地回答。椿觀察著柊和海王,稍微有點放心了。不管怎么看都是柊這邊比較強。
「柚子,房門記得上鎖。」
「嗯,我知道。可是我相信地王不是那種人。對不對,地王?」
勝負已定。袖子的天真善良是掃除邪念的終極武器。地王也點頭保證。
「柚子還沒說喜歡我就越級發展還太早了。而且…」
地王說著說著便臉紅起來。椿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想對袖子幹什么?」
椿施以牽制。
「你最好老實說,不然…」
「我們只有親親而已。椿哥別對地王那么凶嘛。」
(親、親、親親?)
椿下意識抓起手邊的叉子打算追殺地王時,天王出面阻止。
「你真是暴力耶。奇怪,我怎么會迷上你呢。」
「讓我回國!放手!我要殺了他!」
「這是經過柚子同意才做的吧?」
「是啊!地王說親他一下,所以我就親了。親臉頰。」
「…不是地王主動親你的?」
親臉頰在椿的標準是可以判死刑的。別以為只親臉頰能說服椿放他一馬。
「地王本來的意思是親嘴唇的說。」
聽到這句話,椿的怒氣瞬間爆表。
「放開我!讓我殺了這臭小子!」
「地王,你繼續待在這會被殺的,先帶柚子回房去吧。反正房間那么多,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你們。」
「等我找到你就完了!」
趁著椿天王拉扯的時候,地王趕緊帶柚子逃離現場。不知何時,海王和柊他們也不見人影。一陣掙扎過後,椿放棄追殺的舉動。
「唉,終於平靜下來了。我們也差不多該回房了吧。」
「誰跟你回房啊!走開!」
「有什么關係。海王和柊在一起,地王和小柚也兩情相悅的樣子,你說咱們是不是也應該要相親相愛呢?」
「…這一瞬間真有點羡慕你這樂觀開朗的個性。身為哥哥卻無法保護弟弟,我還真是個失敗的哥哥。」
「別這么說嘛。」
天王笑容可掬地安慰椿。
「你保護的不只是弟弟們的人身安全,愛情也是啊。更何況柚子並沒有被逼,要是小柚討厭的話大可殺了地王,你就別擔心那么多了。他們兩個自然有自己的解決之道。」
這傢伙其實是個好人?椿差點要這么想,可是不對。
我最討厭他!綁架犯不可原諒!
「我討厭油嘴滑舌的傢伙。」
椿對著天王扮鬼臉,天王聳聳肩。
「真是一點都不坦白。被稱讚的時候顯得高興點又沒錯。我喜歡這樣的你。」天王為自己的喜好而陶醉時,椿歎口氣說:
「你是我遇過的人當中,最奇怪的傢伙。」
「也是最帥的對吧?」
天王伶俐的笑容裡的確有種無法否定的魅力存在。
椿拼命地提醒自己千萬別被他的笑容給牽著走。
「你這種臭屁的態度我也不喜歡。總之你全身上下都令我討厭。」
「有朝一日這些都會變成喜歡的…真令人期待。真想快點從你那可愛的口中聽到『我喜歡天王』這句話。」
「隨便你高興,我這輩子都不會說的。」
「戀情就是要越冷淡,將來才會燒得越旺盛。好了,咱們回房吧。」
天王對椿招手。椿千百個不願意地瞪著天王。
「為什么我非得跟你回房不可?」
「你知道自己的房間在哪嗎?」
被天王這么—問,椿無言以對。那么多房間,他怎么記得是哪間。
「乖乖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房間。」
「…只能帶我回房而已喔。」
「今天是如此,明天可就不曉得了。」面對笑嘻嘻的天王,椿的心中暗喊『想得美!』。到了明天,他一定會設法逃出這座島的!等著瞧吧!
椿跟在天王身後這么想。
吃飽後濃濃的睡意正侵襲著椿。
第三章
戀愛萌芽期
椿起床走出房間。良好的採光設計使得整間別墅即使在清晨也不需開燈便明亮無比。
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看到的景色和椿房間看到的海不同,遠處是—片蓊郁茂盛的森林。
「柚子、柊,起床了!」
椿大聲呼喊著。沒有動靜…椿打算再喊一次的時候,這回隔壁的房門開了。「大清早真有精神呢!」
探出頭來的是椿最不想見的臉。
「幹嘛挑我隔壁的房間住!」
「這樣萬一椿有什么事情,我才能馬上為你服務呐。」
那張臉笑嘻嘻地回答,但是椿實在不想被這傢伙跟前跟後。
「啊,昨天忘了說。換洗的衣物全部放在衣櫃裡,自己挑喜歡的穿吧。還有還有,浴室的熱水隨時都可以用。」
婆婆媽媽的真煩!然而椿聞了聞身上的衣服味道,好象有汗臭。也難怪,這裡是南方嘛…昨晚敞開窗戶睡覺,睡到一半還流汗熱醒。對空調過敏的椿幾乎不開冷氣,所以夏天的早晨起床首件事就是淋浴。
「要洗澡嗎?」
自己一舉一動的意向被天王看在眼裡。椿只好不情願地點點頭,希望能夠儘快清洗這流汗流得黏答答的身體。
「哇!」
椿踏進浴室前,先擦亮眼睛以備觀察。這么大的別墅,浴室肯定是重金打造的豪華設備。身為平民,自然會想像這些比如說金色的浴池、熱水由獅子造型的水龍頭流出的鏡頭。
「好棒喔!」
門一打開,眼前展現的是充滿異國浪漫氣氛的空間。牆壁裝飾著蔓草、長春藤等熱帶花草,正中央擺著電影裡經常看到,材質有別於塑膠的的高貴牛奶色浴缸。將旁邊的紗簾拉上後,即可享受愉快的個人時光。浴缸的邊緣有幾瓶沐浴用品,熱水也早就放好了。水面漂浮著各式各樣鮮豔花朵,有的花連經營花店的椿都沒看過。
「還彌漫著一股香氣…」
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由於這裡沒有洗臉台,椿只能直接入浴了。反正對方有錢不怕花,下個人要洗澡之前大概會換水的吧。
「真舒服~」
椿在優雅的浴缸裡嘩啦嘩啦地掬水洗臉,自己跟著儍笑起來。
「誰叫我已經習慣平民生活,有錢人洗澡的學問真深奧。」
視線的角落有張蘆葦編制的茶几上頭放著一個小瓶子,瓶裡盛裝著濃稠狀液體。椿把它拿來靠近鼻子聞。
「這瓶好香哦,是入浴劑吧?滴幾滴看看。」
濃稠的液體順著傾斜的瓶口流入水中,攪一攪便產生許多泡沫,而且迅速地累積。
「啊,是泡泡浴。」
椿想刷洗身體,卻找不到毛巾。他忘記從房間拿了。
「我來幫你擦背吧?」
正想要回房拿的時候傳來某個聲音。渾身已放鬆的肌肉立刻緊繃。
這個聲音是…天王!
「別進來,變態!閃邊去啦!」
「人家這么親切地替你拿毛巾,你好意思趕我出去?看,我就曉得你忘了。」
椿一時語塞。
「本來還想順便幫你擦背的呢。」
浴室的門靜悄悄的開啟。原先椿覺得這種藤蔓裝飾的門頗有情調的,現在他後悔了。
門根本沒得鎖啊!
天王進門,椿抱著身體快叫出來了。和喜歡到綁架自己的男人單獨共處一室,危險度可想而知。
「唉,可惜。」
天王看著浴缸裡堆積如山的泡沫,失望地說。
「差點以為能看到椿的裸體。」
「笨蛋!有什么好看的啊!快點給我滾出去啦!」
「毛巾不要了嗎?」
天王晃晃手上的毛巾。椿邊儘量蹲低邊小聲回答。
「…要。」
「喏,」
天王靠近浴缸幾步,將毛巾蓋在椿頭上,然後坐在浴缸邊緣拿起水瓶說:
「這間浴室是讓傭人們伺候著沐浴用的。熱水像這樣裝在水瓶裡,浴缸的水涼了就一點點地加,身體也是交由傭人洗。要不要我來當你的專屬傭人?」
「不用!我自己會洗!快點出去啦!」
「反正都是男人有什么關係,讓我多欣賞一下嘛。」
是沒錯,普通朋友的確可以坦埕相見沒錯!
BUT!你這傢伙例外!
「我也好想跟椿一塊洗泡泡浴…唉…」
「夠了沒!快出去!」
「幹嘛對我那么戒備森嚴?你心裡是不是在介意我?其實你很喜歡我的對吧?」
聽見這句話的瞬間,椿舀起熱水往天王的頭、臉等部位陸續潑去。
「嗚哇!住手!衣服都噴濕了!」
「羅唆!就算…就算發生任何事、就算世界上只剩你跟我,我絕對不會喜歡上你的!快點出去!不然我要繼續潑熱水羅!」
「知道了啦!真是的,連個玩笑都開不得。」
天王嘟噥著站起來。他撩撥被噴濕的頭髮,擰乾多餘的水分。
「你好狠心,一點也不可愛。」
「怎樣,我就是不可愛。最起碼我還有自知之明,用不著你講…勸你最好早日讓我回日本去。」
椿又潛入浴缸躲藏。天王用手抹掉臉上的水珠,別有深意地笑。
「唷,認真起來啦。你的不可愛在我面前總會有變得可愛的一刻,光想像就很愉快呢。期待你邀我入浴的那天喔!」
跟這種人理論太笨了,椿氣得直瞪著天王不說話。或許是願意讓步,天王轉身朝浴室出口走去。
「謝謝你…幫我送毛巾。」
椿進出細微(最好還是聽得到)的音量向天王道謝。天王回過頭來看著椿,笑眯了眼。
「我說得沒錯吧,真是可愛的傢伙。我怕我再繼續待下去會把持不住,就此告辭羅。」
他對椿俏皮地眨個眼之後離開了。椿緊閉雙眼,整顆頭埋入水中。
「…我才不可愛呢。」
椿再度抬起頭喃喃自語。
「我會可愛,天都要塌下來了。」
『個性踏實』、『責任感強』、『有你在就能安心』。
從四周得到的總是這些評價。
『可愛』或『美人』皆屬柚子和柊的專利。
「那傢伙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
第二次潛水,椿把臉頰熱哄哄的原因歸咎于洗澡水的關係。
「一有機會我們就逃。」
洗完澡,在餐廳集合前終於遇見柊和柚子。兩人身上也都有肥皂香,表情十分舒暢。
「咦?什么?」
柚子疑惑地望著椿。椿鄭重解釋:
「現在不是和綁架犯和樂融融相處的時候,我們是『人質』。他們壓根兒不可能會放我們走的,所以咱們必須做的只有一件事:找出逃生道離開這裡。」
「怎么逃?椿你會開飛機嗎?」
柊加入話局。椿沒好氣地瞪了柊一眼。
「還是有不靠飛機的辦法,比如說船舶。」
「我記得他們說過島上沒有船啊?」
「沒有就自己做!漂流記的劇情經常有在演,最後順利生還的那個!動手試看看吧!」
「不要。太麻煩了。」
柊斬釘截鐵地回答。
「我們又沒有被虐待,何必呢?我反而不想回日本去面對那些煩人的瑣事,等情況冷靜下來之前我希望留在這兒。昨天我應該有說過了吧?」
「柚子呢?」
椿放棄說服柊,改將目標寄望在柚子身上。
「柚子都可以啊!椿哥真的想逃離這裡?」
「那當然!誰規定我們一定得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島上陪他們逍遙?我還有店要開…」
「可是柚子覺得椿哥應該適時放鬆自己比較好。」
柚子笑著說。
「椿哥總是一個人為了店的事情在傷神。我們想請工讀生幫忙,但椿哥說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負擔這筆支出,於是什麼都攬著自己做。從早忙到晚,還得照顧我們,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對吧?就算有一點點偷閒也是應該的啊!難得來到這麼漂亮的島嶼觀光,放開心情遊游泳、散散步當作是個慰勞嘛。」
「柚子…」
身為大哥的眼中,椿覺得弟弟們年紀還小,照顧弟弟是他的責任和義務。聽完柚子的一席話,柊點頭附議。
「柚子說得沒錯。說實話,最希望椿留下來的是我們才對。每逢週末雖然由我和柚子負責看店,但椿絕對會留在店裡待命。我們真的很擔心萬一哪天椿倒下來的話…」
不知不覺中弟弟們長大了。為了減少失去雙親而帶給弟弟們的種種寂寞、困難,椿一直擔任著守護的工作…但實際上被守護的是椿也說不定。
「所以稍微委屈一下有何不可?我認為天王是個好男人,配椿正合適呢。」
這麼感性的當頭突然掃興地冒出天王的名字,椿皺起眉頭。
「你說誰跟誰來著?」
「椿和天王。對怕寂寞卻又故作堅強的椿而言,像天王那樣溫柔有包容性的成年男子最合適了。」
「那傢伙什麼時候溫柔過啊!」
椿大聲反駁。
「你們倆為我著想的心意我明白,也很欣慰。不過我還是決定逃離這塊島,然後帶員警來救你們!」
奮力踩著劈哩啪啦的腳步想沖出去的椿給柊攔下。
「椿…」
「夠了夠了!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並不是要阻止你,因為多說無益。我只是要告訴你,大門在反方向的位置。」
椿於是很尷尬地轉身重新要走,這次換柚子開口了。
「椿哥,聽柚子說嘛…」
「就算是可愛的柚子來遊說,我也不會改變初衷!」
「不是啦,柚子也沒有要阻止椿哥。柚子是想,在椿哥照著自己想做的去做之前,要不要先填飽肚子再走?說不定一到外頭可能連吃的都沒有喔。」
椿的腳步停住。
「…有道理。」
「呵呵,還是柚子聰明對吧?」
柚子笑咪咪地勾著椿的手臂往餐廳。
「走,去吃飯!」
「…嗯。」
椿摸摸柚子的頭…真是服了這小傢伙。柊也微笑地看著椿。
「椿總是拿柚子沒輒。」
「才不是呢,小笨蛋。」
椿踮起腳尖,伸手摸摸柊的頭。
「我是對你們兩個沒輒。我知道柊也很關心我,謝謝你。」
「…哪裡哪裡。」
柊一瞬間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即又恢復滿臉笑容。接著勾住椿的另一隻手臂。
「快走吧!肚子餓扁羅!」
「嗯!」
三兄弟向昨天用餐的地點邁步。食物的香氣正從那兒陣陣飄來。
「柚子,我們去海邊游泳好不好?」
房間裡,地王對早餐後滿臉幸福趴在床上閉目養神的柚子提出遊玩的邀請。柚子聽了立即睜開眼睛,點頭如搗蒜。
「好哇!」
柚子毫不猶豫地回答。笑得真可愛…地王欣賞著柚子的笑容,心花朵朵開。
「你喜歡海嗎?」
「喜歡!小時候經常全家一起去海邊玩,可是自從爸媽去世以後就再也沒去了。我好久沒在海裡游泳,所以很期待!」
柚子興奮得手舞足蹈,沒多久又消沉下來。
「啊!我沒泳褲…」
「早就準備好了。怎能讓柚子光溜溜的去游泳呢。」
地王打開藤制的衣櫃,裡面掛有多種款式的泳褲。
「哇!大啊,這些都可以試穿看看嗎?」
「當然。這些全都是柚子的泳褲,一個小時換一件也沒問題。」
「真的?真的!?地王謝謝你!」
柚子緊緊抱住地王道謝,地王竟推開柚子。
「別這樣,柚子。我會…」
「不行嗎?」
柚子不明白地王為何要推開他,悲傷寫在臉上。
「…對不起,地王討厭柚子碰你嗎?柚子不是故意的…」
「你誤會了!」
地王用強硬的語氣打斷柚子的話。柚子嚇了一跳。
「我喜歡柚子,因為喜歡所以才覺得困擾。柚子還完全不清楚男人的心理,到目前為止沒發生憾事,算是奇跡了。像柚子這麼天真無邪,一般人很少會做非份之想;可是我們不敢保證柚子不會遇上奇怪的人。所以我希望柚子能自我克制點,別隨便黏著人不放,懂嗎?」
「不懂。」
柚子低頭小聲地回答。地王輕輕歎口氣說:
「世界上許多事情的黑暗面不是柚子所能理解的,況且柚子你又對本身的魅力毫無自覺。長得可愛、乖巧不說,被柚子這麼緊緊一抱,人的理性會飛掉的。」
「…柚子才沒有隨便黏著人不放,袖子會黏的只有椿哥和柊哥。」地王察覺柚子的聲音有點沙啞,連忙問他:
「柚子,你在哭?」
「沒有。只是覺得難過。」
柚子抬起臉,眸子濕潤著。地王吞口口水,心噗通得厲害。
「…這表情太過分了。真糟糕,剛才我一瞬間差點要失控呢。」
「咦?地王連柚子的臉也討厭…?」
看柚子的眼框快要湧出淚來,地王這次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我說柚子,你怎麼會聯想到那邊去了。不過既然柚子問,我就大聲地說出來。我最喜歡柚子的臉、最最喜歡柚子!喜歡到綁架你的程度!柚子,大家不敢正視你是因為柚子可愛到讓人不知所措的關係。像我,現在看著柚子就超想吻下去。這樣你會覺得困擾的吧?」
「…。」
柚子用蚊鳴般細小的聲音回答。地王將耳朵湊近柚子。
「咦?柚子,你剛剛說什麼?」
「…不會。柚子…不會覺得困擾。」
「說的也是。明明是我自己心態的問題,跟柚子一點關係也沒有。」
地王笑了。
「我只好忍耐就對啦。」
「不對!」
柚子漂亮的眼眸散發出誘惑似的光彩。地王的理性開始動搖,再下去可能變成危險狀態。
「地王想親柚子的話…柚子並不覺得困擾。」
「…你這麼說,會被壞心大野狼給吃掉的。」
地王調侃著柚子和自己。因為只要吻下去,自然而然就想繼續做該做的事,煞車絕對踩也踩不住的。
保持距離的戀愛關係似乎也不賴…。
「如果地王是那只壞狼,柚子才不怕呢。」
「為什麼?」
地王直率地問柚子。兩人才剛見面,昨天地王提出交往的要求被拒絕後,還沒經過二十四小時呢。
昨天的吻其實是試探性的吻。
在尚未瞭解吻的真意之前,人或許會膚淺地認為接吻是件簡單的事。
「…柚子,你有沒有跟誰接吻的經驗?」
或許只要有人希望吻袖子,柚子就希聽尊便了。
這一問,柚子臉色微慍地瞪著地王。
「柚子不懂,地王為什麼要這樣問?因為是地王,所以柚子…柚子還沒有跟別人接吻過,目前為止根本沒人說想親柚子。」
「那…假設海王哥或天王哥主動表示想吻柚子,柚子會答應嗎?」
「夠了!」
柚子伸手推開地王。
「討厭!地王最討厭了!」
他轉身背對地王,肩膀悲憤地顫抖。
「柚子不跟地王去海邊、也不跟地王接吻了啦!走開走開!」
地王從背後抱緊柚子,兩隻手臂將柚子圍在懷裡。
「因為是我,柚子才願意對吧?」
「現在不願意!」
「柚子,你喜歡我嗎?」
「討厭討厭!」
「我們剛見面沒多久,柚子長得這麼人見人愛,對你一見鍾情的人肯定很多吧?所以我想成為讓柚子也對我一見鍾情的好男人。」
「…柚子從昨天開始也說過很多次『地王好帥』的啊。」柚子小聲地說。
「謝謝你對我的讚美,柚子。可是要比帥,天王哥和海王哥也不遑多讓喔?」
「在柚子的眼中,地王是最帥的。那天從直升機下來的途中,只看得見銀色的光輝。柚子心裡想:好帥的人喔!然後那個人就朝柚子走來並且伸出手,那時的地王簡直帥呆了。對不起,柚子不夠聰明,想不出其他更適合的形容詞來形容地王…」
「柚子…」
地王將臉埋在柚子的發裡。仙子蓬鬆的髮絲給地王增添無限的安心感。
「那我可以稍微自負一點羅?」
「…不用稍微也沒關係。」
「柚,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不知道。但是現在還不行。」
「我可以吻你嗎?」
柚子將手覆上地王的手臂,點了點頭。
「來,臉轉向我。」
兩人面對面,目光相視。
「地王說柚子可愛,柚子真的很開心。」
些許撒嬌的口氣、依賴的眼神…柚子的一舉一動是多麼惹人憐愛。即使說一百遍可愛也不夠。
「那…可愛的柚子願意讓我親一下嗎?」
柚子直視地王幾秒後,輕輕閉上眼。地王朝柚子濕潤的唇瓣吻一下。
這樣的吻就好。
「再一次,可以嗎?」
柚子點頭。地王再度親一次,又自動送了一吻。
第三次的吻,彼此終於吸吮到對方的唇。
柚子的唇非常甜美。地王想:柚子恐怕全身都是甜的呢。
「咱們出發去海邊吧。」
「好!」
柚子恢復往常的笑容,勾著地王的手臂一起挑選衣櫃裡的泳褲。
「地王,你覺得柚子穿哪件好呢?」
「我也—時很難決定,所以才把我認為適合柚子的款式全買起來了。每件我都想看柚子穿。」
「啊!就這件黃色花紋的。跟南方海洋的顏色很配吧?」
袖子笑著對地王說明挑選這件泳褲的理由。突然間、柚子像驚覺什麼似的抽手離開地王。
「啊!對、對不起…我又碰地王了…」
「我~說~過,不是碰不碰的問題,是柚子這麼做很危險的。這麼做萬一被我強吻,行嗎?假如柚子不介意,我百分百歡迎柚子黏著我的喔。」
「…記得要先講。」
「講什麼?」
柚子重新勾住地王的手臂。
「想吻柚子的時候要先講,不然…柚子會嚇到。講了之後就可以。」
「呃…那、那我現在好想親袖子,可以吻你嗎?」
仙子噗哧一笑。
「可以。」
柚子露出極品的笑容回答。
接下來的當然更是超越極品的吻。

「柊…」
海王坐立不安地站在柊的房間內,柊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嗯?什麼事?」
視線真的不曉得該放哪,海王只好邊看窗外邊問。
「我還是出去等好了?」
「不行,留在這兒。」
「…是。」
從昨天開始,柊對海王一直是盛氣淩人的態度。主動接近海王,等海王要抱他時又把海王的手推掉,又不准海王離開。簡直是天使的臉蛋、惡魔的心腸。
然而在海王的心目中,柊永遠是天使。
烏黑柔順的秀髮閃耀著瀑布般的光澤,頭上仿佛也有天使的光環。
柊脫下身上的衣服,打算由衣櫥裡找件喜歡的來換。衣櫥裡有海王為柊所添購的各種服飾。
「數量真驚人呢。海王,你希望看我穿哪件?」
聽見柊這麼問,海王回頭看格。柊全身只留一件底褲,可說近乎全裸地站在衣櫥前。
海王的心臟頓時噗噗猛跳…一陣暈陶過後他趕緊移開視線:
「每每每、每件都好…」
「真奇怪,有啥好慌張的。難不成海王看到我的裸體而起色心了?」
沒錯,柊說得對。海王封住心中的實話,別著頭回答:
「柊穿什麼都好看。況且待在有空調的屋內,只要穿喜歡的就行了。」
「海王,幫我選。」
柊站到海王面前,早餐前洗過澡的柊散發著花的香氣。
「不然我就一直保持這樣。」
「請務必讓我為您效勞!」
海王倏地站起,走向衣櫥。待會兒說不定要去外頭散步,最好替柊選件透氣舒適的衣服。
「這件如何?」
海王拿出麻質的短袖襯衫和七分休閒褲。淡雅的顏色給人涼爽的感受。
「嗯——太樸素了。」
「那這件呢?」
講到南方島嶼的代表就是夏威夷衫。紅上衣與及膝黑短褲的搭配應該很適合柊。
「太花俏。」
柊一件件挑剔,結果全數不合格。海王最後自暴自棄地拿出日式短衫,此刻柊總算點頭了。
「這件不錯,很涼爽。」
終於可以擺脫看裸體的尷尬…但海王高興得太早。
「幫我穿上。」
柊左右張開雙臂對海王做出要求。海王小心翼翼地問:
「柊,你自己不會穿嗎?」
「會啊。可是我要海王幫我穿。」
柊笑得很燦爛。
「你忍心拒絕我的拜託?」
「我就知道你還在為綁架的事生氣…」
海王邊歎氣邊幫柊著裝。他儘量不去看柊的身體,也儘量不去碰到柊的任何一寸肌膚。
「並沒有。」
柊依舊保持笑容說道。
「那柊認為自己是被強迫的吧?」
「無所謂。我說過目前我的情況複雜,能暫時逃避上學這關來得正是時候。我相信海王不會對我出手的吧?因為與海王在一起很令我安心。」
「…我是想出手沒錯。」
海王低著頭小小聲的承認。他沒勇氣敢看柊的表情。
「像剛才柊在我面前赤身露體的時候,我真的好想壓倒你。」
「那就上啊?」
柊爽快地說。
「反正我們困在這兒也逃不出去,你想的話就上吧?」
「柊,其實我…」
海王認真注視著柊。看在柊的眼裡,海王是標準的俊美人類。
「我一眼看到柊的時候便希望柊能喜歡上我,希望和柊彼此瞭解、長相廝守。我們的做法雖然有誤,但我是真心喜歡柊。」
「…以貌取人。」
柊喃喃自語。接著又問海王:
「是一見鍾情?」
「對。」
海王回答得乾脆。最初的確是被柊的長相所吸引而一見鍾情。
不過任何人都是一樣。開始只靠長相判定這個人長的真好看、是自己喜歡的型,然後想更加認識對方,逐漸喜歡對方。
這是戀愛的基本過程。
「大家不曉得我是怎樣的人,就開口說喜歡我。當我說了冷淡無情的話,他們批評我不該是那種人;當我覺得麻煩,對誰都和顏悅色時,又被批評是八面玲瓏。我就是我,我只會照我的意思動作而已。海王你也是這麼想的吧?跟我這種惡魔相處很傷腦筋對吧?」
「…我傷腦筋的是該如何跟喜歡的人獨處這回事。我從來就不覺得柊是惡魔。你會鬧脾氣,也是為了報復我們綁架你的關係吧?先做錯的是我們這邊,所以我甘願受懲。柊對我而言永遠是我的天使。」
「少…、少笨了你!」
柊轉身背對海王。海王仿佛看到他的臉色緋紅,是多心的緣故嗎。
「我可是周旋並且玩弄十個男同學于股掌的壞人,可沒海王你說的單純。」
「也算我一份吧。」
海王撫摸著柊的黑髮。第一次看見柊時就想摸摸看的亮麗秀髮,如今在自己的手中流泄。
「當做欺騙我也行,算我一份吧。」海王鄭重地說。柊沒有回答。

「啊、地王他們在海裡玩呢!」
後來兩人就這麼無言地躺在床上消磨時間。柊翻著雜誌,聽到海王的聲音順勢抬起頭來,也從窗戶目睹正在海水裡玩得不亦樂乎的柚子和地王。
「柚子喜歡游泳嘛。開心就好。」
「柊呢?柊要不要去遊?」
「免了。我缺乏運動細胞,最愛待在房間內看書。難得不用去上學,應該帶幾箱書來看的。」
「這裡有圖書館喔。」
海王的回答讓柊興奮地跳起來。
「真的!在哪在哪?」
「一樓。此外撞球臺、桌球臺、麻將桌、健身房、家庭劇院、泳池等等休閒設施都一應俱全。」
「好周到啊…那待會來邀柚子打打桌球吧。」
看著變得神采飛揚的柊,海王笑了。
「柊果然很可愛。臉長的漂亮,行動卻很可愛。」
「你說我可愛?」
柊皺起眉頭。
「海王,你沒事吧?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被人說過可愛。是不是你腦袋有問題?」
「會嗎?我很正常啊。」
「奇怪,那你怎麼說我可愛?」
海王充滿自信地解釋:
「因為我就是這麼認為,其他人的看法與我無關。對我而言,柊就是可愛得很。我有說錯嗎?」
聽了海王的解釋,柊的臉頰從脖子紅到耳根。柊不想被看到羞赧的樣子,趕緊奔向窗邊。
「我跟柚子打個招呼。這裡的窗子可以打開吧?」
「請。」
此時如果又順道稱讚柊可愛的話,他的臉一定會更紅豔動人。雖然很想看,但在那之前可能會落得被斥責的下場。海王只好打退堂鼓。
柊打開窗戶,把手圈在嘴邊呈擴音器狀準備喊人…結果卻直接轉過來對著海王。
「怎麼了?」
海王走到柊身旁。柊指著柚子他們。
「你看…」
別墅離海邊並不遠,海灘上的人是誰、在做什麼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柚于和地王竟每隔五分鐘就親一次!
「什麼!」
海王忍不住大叫出聲。
哥哥我還沒對喜歡的人做,當弟弟的卻捷足先登!
「原來柚子和地王已經兩情相悅啦?這也沒辦法。地王早就成功掌握柚子的心了呢。柚子的外表天真爛漫,私底下可是個纖細又容易受傷的孩子。周遭的同學太重視柚子而互相公平協定誰都不能跟柚子過從甚密的緣故,柚子經常感到寂寞。所以像地王那樣直接表示愛慕之意的舉動反而會獲得袖子的青睞。再者,地王長得是柚子喜歡的型,正好湊一對。」
「啊!對、對…我也這麼認為。」
海王鐵青著臉,勉強擠出笑容。柊看海王那副模樣,笑著說:
「被弟弟搶先,在懊悔了?」
「…怎麼會。」
「想不想跟我接吻?」
「咦!行嗎?」
海王喜出望外。
「不行。」
柊依舊笑著回答。
「好了,我要去圖書館羅。不好意思繼續打擾柚子他們了。」
海王受創,失望地歎氣。
自己和柊的未來仍前途多難哪。
早餐後椿又嚷嚷著要逃出這塊島,所有人皆以溫馨時眼神目送他到別墅門口。天王甚至替椿打包好午餐了。
「要加油喔!」
天王拍拍椿的背,椿瞪了天王一眼。
「別假好心啦!」
「我是真的好心告訴你,絕對辦不到。算了,你高興就好。小心迷路喔!」
拋下揮手道別的天王,椿開始執行他的逃亡計畫。
首先往海的方向走。即使沒有船經過,起碼能從那兒觀察到附近有沒有其他島嶼。結果椿抵達海邊之後才曉得,這一帶是所謂的私人海灘。幅員廣闊不說,連個船影島影也沒有。
「往另一邊吧。」
這次朝反方向走。別墅的周圍方圓幾裡內樹木都被鏟平做了鋪裝,途中還看到機場滑走道和私人飛機。能用飛機回去是最好,可惜椿不會操縱,更不知道該怎麼開機門上飛機。
「這座島還真大…」
別墅所占的只不過是總面積的幾十分之一,到島的盡頭可能要花一天以上的時間。椿告訴自己別氣餒,默默地繼續往前走。真的想逃的話,這點距離根本不算什麼。
猛烈的陽光讓椿猜測這座島大概位於赤道附近,太陽的位置整天在頭頂上的現象也像是赤道地區的特徵。
腳下的路越走越消失,眼前的景色變成蓊郁茂盛的叢林。陌生的熱帶植物的枝葉遮蔽了天空。
「早知道應該穿長袖來的。」
對服飾低講究的椿穿的是衣櫥裡伸手隨便拿的一件衣服:花俏的夏威夷衫。天王笑著說粉紅色的基調很適合他。椿覺得自己被天王挖苦,如今回想起來還頗令人不悅。
「那個臭小子,要不是他沒綁架我們,現在也不會搞得這麼辛苦。」
椿把對天王的怨憤化為力量。他正要踏進叢林時,肚子咕咕地叫了。
「進叢林之前先填飽肚子再說。」
他當場彎腰坐下,拿出天王給他塞得盒子滿滿的三明治放進嘴裡。
「天王這傢伙會做菜嗎?」
第一次用餐的時候記得天王說過他只負責端菜而已,那這些三明治是誰做的呢?海王和地王看來也不像會下廚的樣子。
「算了,還挺好吃的。」
早餐是熱帶水果拼盤搭配松餅、滑軟的蛋包飯、芒果汁、椰奶點心,吃得椿的胃快撐破了。
扭開水壺的蓋子咕嚕咕嚕地解完渴,椿再度站起來。看看手錶,時間是中午左右。太陽下山前必須通過這片叢林不可。
「出發羅!」
椿為自己加油打氣,果敢地進入叢林。

「天啊、這是哪裡…」
椿環顧四周,急得快哭了。時間是白天,叢林裡卻暗的跟什麼似的。茂盛的樹木團團圍繞,太陽的光線也被遮蔽,視野一片模糊。身邊傳來窸窣聲響,起初還不甚在意地安慰自己沒什麼、拿出勇氣強行往前進的,但是椿很快就後悔並且開始害怕得發抖。除了東西南北的方位搞不清楚之外,現在是朝哪裡前進的自信也逐漸消失殆盡。
想折返,回頭一看全都是樹、樹、樹的情景讓椿直發愣。自己是從哪邊走過來的根本就忘了。
「沒關係,繼續走下去的話總會有出路。」
這些話仿佛是說給自己鼓勵般樂觀明朗,然而雙腳再誠實也不過地踩著孱弱的步伐。
此時椿不經意的順著來自頭頂的異響往上看,不得了!一隻脫離常識認知範圍的大蜘蛛正在跟他眼對眼。
「哇——!」
最最討厭蜘蛛的椿放聲大叫、倒退三舍。不再亂看了!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看前方就對了!
「奇怪?好癢…」
往前又走一會,這次換手腳開始發癢,抓一抓還紅腫起來。以為是蚊子叮,可是紅腫的面積大得有些離譜。
「記得電視上介紹過熱帶地區有很多毒蟲…」
椿打個了冷顫。事前沒作任何防護措施就闖入叢林的自己真是個大蠢蛋。
「不管了!先找出口再說!」
前進的途中景色依舊是一成不變。
「這裡是哪裡?這裡是哪裡!」
以為自己快要哭的其實早就哭出來了。腦中只剩出發前天王說『小心迷路喔!』的話。
「什麼嘛!就不能更親切的對我說叢林很大別進去,擔心我會迷路嗎!」
「如果我說了,你肯聽話?」
「…想當然爾是不會聽進去的啊!我一定會氣得回嘴,說你…咦?」
剛才的聲音是誰?
幻聽?難道我怕到產生幻聽的地步?
既然如此,為何偏偏是天王的聲音…?
「不出我所料。幸好我在你身上裝了發報機,否則你就會餓死在叢林中羅。真是的。勇氣可嘉的背後卻這麼亂來。至少帶個指南針吧。」
椿戰戰兢兢地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手叉著腰說教的天王本人。
全身的力氣像是一下子跑光似的,椿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天王趕緊驅前攙扶。
「沒事吧?」
「…我還以為我完蛋了。」
「嗯,照理說一般人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早就回頭走了。」
「萬一我在這裡遇難…」
「我不會允許它發生的。」
天王露出一抹自信的笑。
「好不容易綁來的公主,當然得好好伺候。不過話說回來你還真令人擔心,本來以為你會回頭的,沒想到你真的闖進叢林。還站得起來嗎?」
「…不行,我腿軟了。」
椿的回答讓天王忍不住抱著肚子笑。
「真不曉得該說你有膽識或者沒有…來,我背你。」
天王背對著椿蹲下,椿卻搖搖頭。
「沒關係,我在這裡稍微休息一下,待會就可以自己走了。」
「我不勉強你。不過這附近瘧蚊成群結隊的飛來飛去,不想得瘧疾的話就隨便你羅。」
椿嚇得趕緊爬上天王的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被叮,在待下去說不定真的會得瘧疾。
「怎麼辦…我好像被叮得很嚴重…」
「叮就叮了,總不能向蚊子討回來吧。誰叫你穿著短袖,我好歹也是全副武裝的來找人呢。」
定睛一看,天王全身上下都穿著長袖長褲。椿將天王抱緊。
「我會不會死?」
「剛才說過我不會允許它發生的。放心吧。」
「可是我被叮了那麼多,怎麼辦?」
「島上有醫生待命,回去幫你仔細治療就是了。」
「要是我死了,你會將我和爸爸媽媽埋在一起嗎?」
「我—說—過—、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明明是最討厭的天王,此時他所說的話竟不可思議地讓人安心。
「天王…」
「嗯?」
天王一邊用指南針確定方位一邊前進。
「剛才看見天王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這是我第一次覺得。」
「真沒禮貌。」
天王低聲輕笑。
「對前來救你的恩人該這樣說嗎?不過這的確是你的作風。」
「才不呢,我一點都不可愛。」
「哦?我倒認為你是世界冠軍級的可愛。」
「那是你的眼睛有問題。」
不曉得是累了還是放心了,椿趴在天王的背上隨著穩定的搖動,漸漸湧起睡意。
「我的眼睛沒問題,很正常的。」
「才怪,一定有問題。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做。」
「值不值得由我決定。對我而言椿的魅力就是值得我花費大筆心血來綁架。就算是你本人,我也不許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聽到天王一席令人欣喜的話,椿認為一定是因為已經得到瘧疾青睞的關係。
「天王…」
「什麼事?」
「…謝謝你。」
說完這句話,眼皮沉重得快抬不起來了。好想睡。
「不客氣。」
最後入耳的是天王溫柔的聲音。椿安心地進入夢鄉。
「好癢!」
椿癢得跳起來。窗外—片暗藍加上星光點綴,現在應該是半夜。
「滿天的星星…真漂亮。」
在東京難得看見這副景象,整片整片的銀漢傾泄而下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吧。此時然而幸福的味道只有一瞬間。難以言喻的癢勁頓時侵犯全身。
「好癢、好癢、好癢啊!」
抓完又抓還是癢。究竟自己被叮了多少地方?
「吵什麼吵…」
床墊的反動告訴椿有人起來了。聽聲音就知道這個人是誰。
天王怎麼會在這!?
「天還沒亮,繼續睡吧。」
說完話剛躺下的天王被椿搖晃著。
「天王,有沒有止癢的藥膏?白天被叮的地方癢得受不了。」
「藥膏?有啊。」
天王勉為其難地睜開眼。
「天亮再說好不好?」
「現在就要!現在!」
「真拿你沒辦法。」
天王滿臉不情願的起身,跟白天的他差別很大。看樣子或許天王是對早起很煩惱類型的人也說不定。
「等我一下。」
高大的身影搖搖晃晃的走出房間,然後傳來「叩」的一聲、像撞到什麼東西似的。椿光是想像就覺得忍不住…說的也對,好好的一個帥哥睡到迷迷糊糊去撞牆的情景想不笑都很難。
邊等著天王邊與癢對抗,過了一會天王回來了。
四處撞了不少地方的他也該清醒,天王伸伸懶腰又恢復成以往。
「半夜兩點…真是妨礙我的睡眠。」
嘴巴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卻一點也沒有不悅的樣子。椿向天王道謝,把手伸出去準備拿藥的時候…
「我幫你塗。」
「咦?不必了!」
椿趕緊搖搖手表示心領。
「我自己可以來。」
「可是背部你就塗不到了吧?我想早點睡回籠覺,所以讓我幫你先把塗不到的地方上完藥,剩下的你再自己塗OK?」
天王說的對。背後看不到,聯手也構不著。
「那就麻煩你了。」
椿脫下在昏睡中被換上的睡衣,轉身背對天王。
「叮得真厲害,難怪會癢得醒過來。」
「對了,瘧疾的潛伏期是多久?發作會有怎樣的症狀?」
前胸、手腳、都佈滿被叮咬的紅腫痕跡,不得瘧疾才怪。但大王卻是一副敷衍的態度。
「不清楚。」
「治得好嗎?」
「不知道。」
椿生氣的瞪著天王。
「我是認真的在問你!」
「我也是認真的在回答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說你別擔心,不會得瘧疾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自信滿滿的保證?被叮的不是你、是我欸!」
「因為有預防注射。」
「誰說有預防注射就…」
剩下的話消失在口中,椿啞巴似的吃驚地盯著天王。
「前往熱帶地區旅遊前,該做的防疫措施當然要做啊!在你們失去意識期間已經先打好預防針了。不然到時候生病,我們也會頭大的。而且島上也有醫師,任何疑難雜症都沒問題。」
「那…這麼說的話…」
「怎麼說?」
天王慧黠地笑著。椿想說的話完全給天王讀出來了。
「那你當時幹嘛不早講!」
「嗯~因為當時害怕模樣的椿實在太可愛了。」
天王仍舊笑得很幸災樂禍。
「椿好可愛呢,抱我抱得緊緊的。」
「你這個大爛人!」
椿氣得大喊,掙扎著想要脫離正在替他抹藥的天王。
「別碰我,可惡!回你自己房間去啦!」
「不要亂動,這樣我怎麼塗藥。」
「我自己塗就好!」
「坐著吧,我會仔細每個地方都塗的。」
「我討厭你!」
「是是是,我知道你只是害臊,口頭上說討厭我,其實心裡還挺喜歡我的對吧?」
自信滿滿說出這句的天王讓椿頓時掉了許多黑線。椿的嘴一開一合,無言望著天王。
「所以偶爾也讓我看看坦率的你有何不可?我特地去救你,起碼要懂得報答嘛。」
(故意挑撥人的不安算什麼好東西!)
椿喪失反駁的力氣。的確,要不是天王來救他,自己老早就在叢林裡罹難了。
「對了!你什麼時候裝發報機在我身上的?」
「『要加油喔!』然後拍你背的時候。我一直在注意發報機的訊號,以備你迷路時去救你。…啊,有樣東西給你看。」
天王伸手拿起床邊茶几上的照片遞給椿。
「我懶得三番兩次出動找人,最好是一次就讓你放棄。這是島嶼的空拍圖,右上是別墅所在地,白色的那一塊。」
「我瞧瞧。」
椿朝向視窗,透過星光和月光更能看得清楚。照片的一角由於鋪裝道路的關係呈現白色,只占全體十分之一左右。
「其餘全是叢林。你以為能突破得了嗎?」
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光想像自己曾在這麼廣大的叢林闖蕩,椿頭皮發麻。
「想逃的話,換個其他手段吧?每次讓我提心吊膽地看著發報機的訊號也很難受,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拜託你別再進叢林了。」
天王的聲音出奇嚴肅,椿正經地點點頭。
「嗯,我知道了。」
「謝啦。除此之外我不干涉。」
「好,下次我會用其他方法逃。」
「還有乖乖留在這裡的選擇,為何不選?」
天王恢復求愛攻勢,笑著建議。
「我的心中沒這選項。我會選擇抵抗到最後。」
「固執的椿有固執的可愛,不管任何模樣我都喜歡。」
「我也是。不管任何模樣,我都最討厭天王。」
椿顰蹙的表情讓天王笑出來。
「真像你呢。呵,太有趣了。」
看天王的微笑,椿的心裡跟著釋懷。
偶爾和他能普通交談也不賴。
「喏,轉過來。」
背部的塗抹結束後,天王對椿這麼說。椿轉過來面向天王,準備接過藥膏。
「謝謝,我自己擦就好。」
「別客氣啦,我幫你塗。你看,藥膏還有呢。」
天王把左手手背給椿看,挖出來抹剩的藥膏仍剩下許多。
「我以為會用掉不少,結果不是。把手伸出來吧。」
蚊子大概是從夏威夷衫的袖口鑽進去,叮得椿的背部、前胸,尤其四肢最為嚴重,到處是包。既然藥膏都剩了,就用完它吧…椿讓天王繼續進行擦藥。
「會癢嗎?」
天王邊塗藥邊問。椿大力地點頭。
「居然會這麼癢…不過背部已經好多了。這個藥真有效。」
「是啊。島上的蚊子叮人很猛的,所以拜託醫生加強藥效,如此一來也撐得比較久。」
可能因為藥膏裡含有揮發性成分的關係,擦起來涼涼的很舒服。癢的感覺也一點一點地消失。天王擦藥的手勁滿強的,他說這樣藥力才滲透得快。
「要不要在紅腫的地方劃叉叉?像這樣。」
抹完一處,天王用指甲在腫包上刮出打叉的痕跡。椿也經常這麼做。在癢的地方用指甲刻一下好像就不那麼癢了。
兩條手臂擦完,接著是脖子。靠近鎖骨的地方有一個腫包,天王將藥膏抹上去。食指負責塗抹,其他手指跟著滑動。此時椿的表情變得很怪異。
「這樣搔不會更癢嗎?」
「會嗎?」
天王調皮地笑,然後故意用其他四根手指在椿的頸窩間輕輕撫弄。微妙的刺激讓椿忍不住縮脖子。
「天王,癢得我想笑。」
「哦?好好好,再忍一下吧。」
塗抹脖子的時間似乎花得比較久,但總算塗完了。天王的手向下移動至軀幹。這裡被叮的地方有:胸膛中央、右側腹、左腰等三處。首先從胸膛中央開始。
「腫得真厲害。這邊的蚊子果然可怕。」
天王邊說邊塗。和塗脖子的時候一樣,食指負責牽動其他手指遊移著。他的手很大,這麼大的手所觸及的範圍也廣。
「啊…!」
天王的手指擦過椿的乳頭。只是輕碰而已,為何聲音出來了?椿趕緊搗住嘴…沒被聽見吧?天王則像是不知情地繼續擦他的藥。
每當天王的手指一動,左邊的乳頭就按小指、無名指、中指的順序緩慢而有節奏地被戲弄一下。椿好幾次差點要呻吟出聲,可是都努力克制住了。
接著輪到大拇指擦過右邊的乳頭。這樣塗抹使得其他的手指上下挑弄著兩邊的突起,椿的身體越縮越往後退。
「別亂動,很難塗欸。」
天王的態度相當正常,應該是偶然而非刻意的吧。椿意識過頭的態度反倒比較奇怪。
「那裡…可以了啦…」
「笨,這一帶是心臟上方,不仔細塗勻怎麼行?會很癢嗎?」
「…嗯。」
癢歸癢,還有別的感覺…只是不能講。講了天王會罵自己胡思亂想的吧。
天王繼續塗藥,這次是畫圓的軌跡。其他手指也同樣摩娑著乳頭及乳暈。平常沒有特別在意的部位如今被天王這麼一挑逗,全身湧起浪濤似的酥麻感。椿將視線往下看,原本不顯眼的兩點現在可是激凸成粉紅色。
不能被他查覺!拜託別讓天王發現這尷尬的變化!
「OK,塗完羅。」
天王說出這句話時,椿心裡的大石頭放下一半。快點全部塗完吧…不然身體的變化遲早會被注意的。
「咦?」
天王歪著頭說。
「乳頭的地方也被叮啦?」
「什麼?」
椿慌張地想遮住胸口,但天王更快,手指戳了下右邊的突起。這一碰簡直害椿差點叫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倒楣?
「剛才都沒發現這裡腫起來呢。腫這麼大一定是蚊子叮的吧?」
才怪!都是因為天王你…、椿根本說不出口。天王若無其事般揑著椿的突起,挺立的果實給輕易地夾在天王的指頭之間。
「會癢嗎?」
「…不會,沒關係的…」
「怎麼會沒關係。不塗藥的話等—下更癢喔!」
天王告誡著椿的當頭仍不斷地摘擷椿的果實。椿緊咬了唇,不讓自己的呻吟洩漏。
此時天王變本加厲地用手指輕彈著乳突。周圍的乳暈連帶推揉使得細微的悲鳴由椿的唇縫流出。
「嗯…啊…!」
「呵,有感覺啊?」
天王揶揄似地笑了。椿的臉漲得通紅。
「才不…只是很癢…而已…」
「原來椿的乳頭這麼敏感?真可愛,乾脆連這邊也一塊塗吧。」
左邊的果實也遭受侵襲。兩邊同時揪扯,椿的上身向前仰。
「啊!討厭…夠了,天王…!」
「不行不行。現在不塗,待會就一直癢下去羅。及時治療是最快的痊癒方法。能邊塗藥邊享受不是很棒嗎?」
棒你個頭!椿氣得要大罵的時候,天王開始搔刮椿的乳頭。在細微且輕柔的搔刮後又用指甲劃了好幾次叉。這些刺激使椿的突起越來越尖挺、顏色也越來越紅潤。天王湊近椿的耳邊低語:
「乳頭硬了哦。每次被碰的時候都這樣?」
「胡說什麼…啊、不要…你住手…」
像是要推出突起般,天王的手指在乳暈和乳頭間擰擠。沾著藥膏的指腹減少了與皮膚的摩擦力而滑出去,反作用力讓乳頭不停顫動。玩弄幾次之後椿的身體自然地橫躺在床上。
天王迅速結束腰腹的塗藥作業,又回到胸前突起的地方。
「還是這裡最嚴重,比其他地方腫得更明顯…再塗久一點吧。」
天王看來是打算徹底進攻椿胸前的敏感帶。右邊的突起用五根手指輪流撫撥,然後挾住果實,上下左右搓揉著它。
「啊…啊、…那裡根本…沒有被…」
「沒有被叮才怪。都腫成這樣了,不是蚊子叮的不然是什麼?」
天王正樂得很。空著的另一隻手趁隙將椿的雙腿扳開,椿嚇得瞠目結舌。
「啊!你幹嘛?」
「當然是治療。腳也被叮了不少地方吧?稍後我再幫你塗。」
「不用了…真的…不用…」
這回換左邊的突起。指頭慢慢地轉著圈撥弄尖端,椿的背仿佛竄過一股電流。
遭受左右交互攻擊而心蕩神馳的椿逐漸喪失思考能力,忽然下半身感到涼颼颼的…原來是天王一口氣脫下椿的睡褲及底褲。
「天、天王!你…!」
「我說過是治療了嘛。不檢查怎麼知道你到底被叮多少地方。況且當時你穿的是寬鬆的短褲,裡面絕對有被叮的吧?」
是這樣沒錯!大腿內側的確有被叮到沒錯!
但現在不行!絕對不行!
因為、因為…
「看你果然很舒服的樣子。」
天王一副取得勝仗的表情看著椿。椿的半身已經微微有反應了。
「不是…」
椿連忙否定。這個動彈不得的狀況讓椿好想好想逃,可是天王不肯放開椿的腳。他邊將腳踝、小腿肚、膝蓋等紅腫的地方塗藥,邊順著腳線往上移。
「看,這裡也被叮了。」
天王拉開樁的大腿內側時,椿的身體彈了一下。天王的手再往上推移,椿的雙腿距離彼此就更遠了。
椿開始掙扎。
可惡可惡可惡!這種羞恥的模樣太難堪了!
「躺好別亂動。鼠蹊部發現叮痕,塗藥就沒事了。」
為什麼…為什麼…?
塗個藥而已,身體為什麼起了變化?
天王的神態與往常無異,看見椿抬頭的半身也沒有絲毫動搖。或許是自己心理作用過剩,椿越來越覺得丟臉了。
「啊…!」
天王開始塗抹紅腫的部位。輕柔緩慢的碰觸、又癢又麻的刺激爬呀爬上背脊。天王的手指逐漸滑向後方。
「臀部呢?有沒有被叮?」
之前在大腿內側的手停在椿的雙丘。椿搖頭叫喊:
「沒有!沒有啦!…不要再…」
天王終於完全撤離胸部的敏感帶,兩手集中揉捏椿的臀部。椿濕潤的眼眸望著他泣訴:
「這又是幹嘛…」
「嗯?摸過之後才曉得哪裡被叮,可是摸起來好平滑。目前尚未發現任何痕跡,但我想再檢查看看。」
「天、天王!你……!」
「我說過了是治療了嘛。不檢查怎麼知道你到底被叮多少地方。況且當時你穿的是寬鬆的短褲,裡面絕對有被叮的吧?」
是這樣沒錯!大腿內側的確有被叮到沒錯!
但是現在不行!絕對不行!
因為、因為……
「看你果然很舒服的樣子。」
天王一副取得勝仗的表情看著椿。椿的半身已經微微有反應了。
「不是……」
椿連忙否定。這個動彈不得的狀況讓椿好想好想逃,可是天王不肯放開椿的腳。他邊將腳踝、小腿肚、膝蓋等紅腫的地方塗藥,邊順著腳線往上移。
天王拉開了椿的大腿內側時,椿的身體彈了一下。天王的手再往上推移,椿的雙腿距離彼此就更遠了。
椿開始掙扎。
可惡可惡可惡!這種羞恥的模樣太難堪了!
「躺好別亂動。鼠蹊部發現叮痕,塗藥就沒事了。」
為什麼……為什麼……?
塗個藥而已,身體為什麼起了變化?
天王的神態與往常無異,看見椿抬頭的半身也沒有絲毫動搖。或許是自己心理作用過剩,椿越來越覺得丟臉了。
「啊……!」
天王開始塗抹紅腫的部位。輕柔緩慢的碰觸、又癢又麻的刺激爬呀爬上背脊。天王的手指逐漸滑向後方。
「臀部呢?有沒有被叮?」
之前在大腿內側的手停在椿的雙丘上。椿搖頭叫喊:
「沒有!沒有啦!……不要再……」
天王終於完全撒離胸部的敏感帶,兩手集中揉捏椿的臀部。椿濕潤的眼眸望著他泣訴:
「這又是幹嘛……」
「嗯?摸過之後才曉得哪裡被叮,可是摸起來好平滑。目前尚未發現任何痕跡,但我想再檢查看看。」
天王的動作更加激烈,手指也時時滑進雙丘的窄縫中上下移動。
「啊……不要……!」
椿發出呻吟,又慌忙地想壓制住聲音的可愛摸樣讓天王笑得很得意:
「這裡也覺得很舒服嗎?我也覺得很愉快的。椿的臀部又圓又有彈性,觸感真好。」
椿扭動身體想逃離天王的魔掌,天王硬是不肯放開他,進一步撫弄起雙丘的狹縫來。
「這種隱密的地方被叮了沒?我來看看。」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侵略的程度越來越深,最後抵達禁地的花蕾。椿驚訝得說不出話。
為、為什麼要摸那裡?
「仔細檢查的話,說不定有喔。」
天王的手指頂住花蕾蠢動著。椿暫時楞了一會兒立刻又恢復理智,舉腳想踹天王。他從容地閃避,並抓住椿的腳使之呈左右開弓狀。
「我幫你檢查,你用這種態度對我?」
「少來!那裡怎麼可能會被……」
「椿自己看得到嗎?」
這……就算看不到,真的被叮了本人也能感受得到啊!
「看不到到對吧?所以說,我幫你檢查。很快就好了。」
天王的指頭撫著花蓇入口一道一道的皺折,椿驚駭得渾身寒毛直豎。
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
雖然如此,口中發出的卻是甜膩的呻吟。
「嗯……啊啊……!」
「在抽動呢。怎麼啦?」
「討厭……住手……啊、別……」
「這裡就沒問題了。裡面呢?」
天王的手離開花蕾。椿好不容易想起身的瞬間,有某樣濕粘的異物進入。肌肉反射性地夾緊異物,天王看了苦笑著說:
「入口先弄緩才方便檢查。來,放輕鬆。」
當椿搞清楚入侵他體內的異物是天王的手指時使盡吃奶的力氣想阻止,可惜藥膏的潤滑作用抵抗化為無形。
「啊……不要!別這樣……」
「裡面會癢嗎?」
椿死命搖頭。
一點都不癢。也沒大礙。只要手指快點離開就好!
椿在心中吶喊著。
「這樣啊。不過我還是會擔心……椿,拜託你放鬆。」
「不要……你的手指……拔出來……」
「不行。」
天王冷淡地一口回絕。他盯著椿的臉看,然後像是明白什麼似的眯眼笑。
「沒辦法放鬆的話,我來幫你。」
天王突然將椿的分身含入口中。
「啊……!」
男人的異通弱點被襲擊,椿的身體如天王所預料般逐漸癱軟。天王趁機伸入第二根手指。
「啊、啊、……啊啊!」
椿從來沒給同性這麼對待過。嚴格地說,他從未給任何人染指過。
究竟是為什麼?
明明是擦個藥止癢而已,為什麼要這麼做?
「天王……夠了!住、……住手……」
「住手行嗎?看你都這麼舒服的挺起來了……」
天王放開椿的分身笑著回答,接著又重新含入口中。
難不成這已經不是治療了?
椿覺得一陣心慌意亂。
腦子喊著快逃,身體卻不聽使喚。
分身被溫暖的粘膜包圍,舒服到想抵抗也抵抗不了的快感使得腦袋幾乎停止運作。
「啊……嗯……、啊……!」
在體內肆虐的手指帶來無可言喻的悸動,天王的口唇和手指恣意翻弄著椿。他由下而上舔舐,用舌尖輕觸分身的頂端後再含著吸吮一番。兩根手指也同步進出椿的秘孔,響起猥褻的水聲。
椿已經完全濕潤。
「嗯、啊!……啊、不……」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到快感的尖峰就差那麼一步……。
椿的手抱住天王的頭,天王卻離開椿的分身。分身無預警地暴露在空氣中,椿的高潮急速離去。
「討厭……為什麼……?」
椿望著天王,表情怨恨。
「這種時候不應該只有你舒服,要兩人一起享受……所以再忍著點吧。」
口唇雖離開,手指還在椿體內,並增加成為三隻。撕裂感使椿皺著眉喊:
「好痛……」
「會痛嗎?如果現在不讓你習慣,那後面可能更痛喔!」
天王在說什麼?椿也只能任他擺佈。
走到這地步僅剩解放一途了。
椿的內部配合天王手指的節奏開始蠢動。對於這帶給自己違和感和痛楚的手指,椿的身體竟自行有了驚人的改變。
「啊?怎麼回事?」
體內某處產生另一種感覺。說是快感,又跟分身被玩弄著明顯不同。
「……討、討厭!把你的手拿開……!」
「呵呵……」
天王贊許地笑了。
「好棒的反應。椿的內部跟之前完全不一樣,緊緊地吸吮住我的手指呢。」
水聲伴隨天王手指的挑逗,椿的身體激烈地痙攣著。
「真是可愛極了,椿。啊……、受不了,我已經到了極限了。」
天王抽出手指。極限什麼的,接下來會怎樣,椿一概不知。
只想快點解放這道熱……這道在體內竄燒的熱。
「椿,抱緊我的背。」
椿慢慢將雙臂舉起,抱起天王。天王露出滿意的笑容,用手指撐開椿的秘孔。椿閉上眼睛。
「儘量放鬆喔。」
滾燙的情欲頂在入口處,椿才曉得世界上有這麼炙熱的東西。天王將火柱挺進椿的體內,堅實的重量感使得椿發出悲鳴。
「啊──!啊、……啊、啊……!不要……」
「繃太緊會痛的。來,加油……」
天王握著椿的分身上下摩擦,椿的身體再度癱軟,內部也稍微弛緩。
現在的椿顧不得侵犯他的人是自己口口聲聲最討厭的天王,顧不得這是所謂的性交,頭腦知道是一回事,肉體已經輸給欲望之炎。胸前的突起又被挑弄,內部防備就更為鬆懈了。天王算準時機,一股作氣直搗椿的最深處。
「看,全部進去了。」
椿睜開眼睛看著天王。天王的臉霢滲出許些汗珠,那麼自己也是汗涔涔的吧。
「我要動囉。」
椿不願意點頭,然而身體可沒這麼堅持。
怎樣都好,快點想辦法!
體內的欲望急著解放。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自己會跟天王糾纏在一起?
明明最討厭他。
明明是綁架自己的兇手,為什麼……?
天王慢慢開始前後搖動。最初的壓迫感消失,椿的內部逐漸習慣天王的巨物,配合著節奏收縮律動起來。
聽見天王問他舒不舒服,椿仍然無法坦白點頭。要說痛或不痛,其實是痛的。
然而身體卻做不出抵抗。
想掙扎、想打想踢,通通辦不到。
好熱。身體好熱。
天王握著自己的分身阻擋了理性的思考。
快、快、快!
讓我解放!
天王的呼吸變得急促,椿的悲鳴也變為嬌喘。
「椿……我愛你。」
天王的臉逼近自己,椿知道他想幹什麼……就是無法回避。
天王的唇與椿的重疊。
椿的唇不停地被天王吸吮,舌頭也侵入椿的口中。椿順從接受,集中意識品嘗天王舌頭的觸感。
兩人的唇密合著,此時天王抽送的頻率加快,愛撫椿的半身的手也加快了。
最後的悲鳴消失在與天王濃厚的舌吻中,椿和天王同時昇華。天王覆在椿的身體上,氣息紊亂。
椿抱著天王,茫然地仰望天花板。
就在今晚,初夜和初吻一併完成了。
不知為何,胸口仿佛被緊揪似的情感充滿椿的心靈。


第四章──島上的生活
「開始囉!」
柚子在樹上大喊。下方的五人立刻跟著回應。
「要小心啊!」
柚子摘下一顆椰子朝地上丟,其它人則避免被砸到而離得遠遠的。等第三顆椰子落地,柚子手腳敏捷地從樹上滑下來。卓越的運動神經和可愛的臉蛋大相徑庭。
天王撿起椰子用石頭敲出一個洞,將吸管插入後遞給椿。
「謝謝。」
椿接過椰子,大口啜飲著甜美的果汁。這是他最近特別愛喝的飲料。
「真好喝。」
海王和地王也照天王的方式分別替柊和柚子服務。雖然聽說叢林裡有芒果樹,但是初次冒險就差點回不來的椿可不想進去第二次。聽完椿的冒險故事的柊和柚子也有同感。
遭遇綁架至今一個月,椿終於放棄逃走的念頭,開始習慣島上的生活了。尋找過路船隻的行動也在三天內放棄,因為一直坐在無人的遼闊沙灘等著發現船影這件事實在又蠢又無聊。
更令椿吃驚的是這棟別墅有著為數眾多的傭人。他們並非在地駐守,而是西園寺三兄弟臨時派遣到島上的雇員。也許受到雇主指示儘量不要在客人面前現身,所以難得看得到。基本上跟著天王他們來的賓客都是平常忙得不可開交的人,東道主希望來賓在島上作客時能享受不被打擾的悠閒,這是一種細心的表現。
第一次看見傭人的時候心裡還想:得救了!可以回去日本了!請他幫忙連絡日本方面說明三人的困境,再怎樣應該不會翻臉無情的拒絕吧。
椿唯一計算錯誤就是:對方不是日本人。
對他們說話時他困惑的歪著頭,都不回話。最初以為是天王交代的,後來看到地王與傭人們交談的情形才恍然大悟。
他們的語言既非日語,也非英語。
只是長得像日本人而已,誤會一場。想在幾天內熟悉似乎是當地土話的語言恐怕不可能,乾脆放棄。
接著找電話。天王一定有用電話,否則哪能在這種貧脊的島上呼風喚雨、逍遙雘日。一進天王的房間悄悄搜查一圈,沒有。故意問生活所需要如何調度,椿的心思像是被識破般,天王胸有成竹地笑著帶他到通訊室參觀。這個島上沒有基地台,向外聯繫完全靠無線設備。對電子儀器一竅不通的椿而言也是條死巷。
機關算盡的過了一周,椿終於覺悟到如果不是天王主動想放他回去的話,這輩子註定待在島上。他決定想開。
人都已經在風光明媚的南島和豪華別墅,要及時行樂!
仔細想想父母去世後的三年以來,椿的生活幾乎被工作給占滿。照柊和柚子勸他的那些話,是該休息休息調劑身心了。
每天去海邊游泳,一個月的成果讓椿原本白晰的肌膚曬成健康的小麥色。
圍繞無人島的海洋清澈見底,從未見過的熱帶魚們在美麗的珊瑚礁群中活潑地遨遊。椿還首次嘗式浮潛,連不喜歡戲水的柊也玩得很開心。而柚子更是六人之中曬得最黑的。
白天在海濱活動,晚上則改打桌球和撞球,甚至打麻將的規則都學會了。玩累的時候就靜下來看看書或泡澡。泡澡不是使用椿當天的那間浴室,地下室有更寬闊的檜木浴槽三溫暖設施,簡直是溫泉旅館級的享受。不過通常是椿獨自使用,偶爾和柚子和柊一起泡。可以知道的是與天王洗鴛鴦浴的日子肯定遙遙無期,迫論柊與海王、柚子與地王加入之後會是什麼不得了的情況。
自從那天起椿和天王就裝作沒發生過那回事般,晚上絕對避免兩人獨處,天王也刻意保持距離。然而長達兩天的腰痛及下體的撕裂痛讓椿明白一切並不是夢。
為什麼天王要這麼做?他在想什麼?
翌日眼睛睜開的時候天王已經不在身邊,吃早餐集合時的天王也沒有任何異常。椿只好打消詢問的念頭,把話悶在心裡直到現在。
「嗯?怎麼啦?」
這些事令椿想得入神,視線自然落在天王身上。見到天王微傾著頭看他,椿趕緊搖搖頭。
「沒、沒事……」
「因為我太帥,所以看呆了?」
「少來這一套。」
自己已經不像剛來島上那時候對天王的一字一句過度反應而暴跳如雷了。在柚子與地王、柊與海王成雙成對的條件下,椿勢必得和天王送做堆。再執意發脾氣,身體遲早會吃不消的。
地王和柚子在打啵。剛開始只要一看到還會阻止,最近演變成睜隻眼閉隻眼的姑息著。柚子大致也對地王的表白進入狀況,目前兩人的親密行徑真是讓旁邊看的椿臉紅心跳。想親就讓你們親個痛快吧。
另一方面海王和柊的進展則尚未明朗。海王似乎沒衝破迷思,還在被柊的任性給耍得團團轉。這點椿倒是希望柊能夠坦率些,畢竟對喜歡的人可以不用這麼麻煩的方式來掩飾自己的愛意。
同床共枕一個月均毫無行動,雙方也差不多到忍耐極限了吧。
那麼,自己呢?
椿望著正在調侃地王和柚子的天王。
自從那晚以後,天王沒再對椿發動任何喜歡關於喜歡、你是我的,愛上我吧之類的求愛攻勢。
說不定……說不定……
說不定那晚的性愛體驗讓天王很失望吧?
一定是和期待產生落差的關係。
或許天王後來發現自己並非是值得綁架的物件而改變想法,所以失去興趣……
那正好。等柊與海王的感情安定下來,回國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
胸口突然一陣痛。
心臟像是被針刺般微微地抽痛。
椿的手撫著發痛的地方……告訴自己不過是椰子水喝太多害身體變怪了。

「好懷念家鄉菜!」
品嘗著料多豐盛的濃湯、義大利帕馬省產的火腿、凱薩沙拉和法國麵包組合的早餐,椿若有所思地叫起來。
「好懷念味噌湯、煎蛋捲、納豆、海苔、鮭魚配上熱騰騰的白飯!」
「別傻了。」
天王投下一張但書。
「這裡的廚師不會做日式餐點。」
廚師是在地人,只會做西餐和當地的風味料理。椿聽完嘟著嘴。
「有材料的話,我可以自己煮。」
「什麼!你會做菜?」
地王的眼睛發出光彩。最近大家講話和稱呼也開始隨意了。
「當然會。家裡每天的吃喝是我負責的。」
椿得意的挺胸,柚子跟著附和。
「椿哥的手藝很贊喔!」
「沒錯。二話不說的好吃。」
「看吧。」
椿回頭看著天王要他信服。
「我要煮。」
「好好好,我這就去訂購食材。從日本空運過來雖然要花點時間,各位要什麼儘管吩咐。」
「太棒了,久違一個多月的白米飯!」
「白米飯?白米飯?」
地王興奮地哼起即興小調。
「米飯米飯白又亮,芳香鬆軟好味贊~?」
看到如此搞怪的地王,椿對柚子說:
「柚子,這樣的人好嗎?你不後悔?」
「不會。」
柚子用笑咪咪的表情回答。
「因為柚子在世界上最喜歡的人就是地王。」
「太可愛啦!」
地王停止唱歌,緊緊抱住柚子。
「我也最喜歡柚子了!」
於是兩人又陷入雨點般的連續熱吻,其它四人根本當做沒看見。柚子還是個未成年,但地王跟柚子約好只接吻不上床的話,在範圍就多少允許他們自由吧。
「對了,我想問一件事……」
柊慢條斯理的邊喝湯邊問。
「為什麼你們三兄弟的名字要緊做天王、海王、地王?是支配陸海空的意思嗎?」
「猜錯了。」
天王率先回應,接著把主持棒交給海王。
「海王,你來解釋。」
「……記得那是一個晴朗的日子……」
「你連出生那天的天氣都記得啊?」
椿的吐槽使得大家都笑了。海王也微笑著重新開始說明。
「我們的名字是曾祖父取的。曾祖父是位超級愛好天象觀測的業餘玩家,甚至在家中安放星象儀呢。既然要為我們取名字,就拿太陽系行星之名來構思。話說如果用水星、火星等名稱,去掉『星』字便只剩一個字很奇怪,所以從天王星開始照順序天王、海王這樣決定。」
「叫『冥王』未免也挺怪的耶?」
「雖不是『惡魔』之類的名字,好象不能過關。」
「因此在戶籍登記前,家族的親戚們一致反對。沒辦法只好用天代替空、海就是海、然後地直接用地王了。跟自衛隊分類差不多,但是原意全改了。」
「『冥王』這名字也很帥啊。」
柚子看著地王甜甜地笑。
「柚子也不是很清楚姓名學,反正只要是地王都好。」
「哎~熱死了熱死了,明明有空調為何還這麼熱啊?」
柊揶揄著柚子。柚子這下氣得臉鼓鼓的。
「柊哥你呢?光講柚子很不公平喔!上次柚子有看到你們在圖書館偷接吻!」
被柚子爆料,柊的臉霎時間飛紅。這情勢逆轉的變化讓椿目瞪口呆。
「柊哥和海王哥接吻的時候還一臉陶醉的樣子,你們表面上故意裝做處不好,其實已經是戀人了對不對?」
「不對!」
柊大叫著反駁,但隨即迅速轉成低聲地說:
「……還不算是。」
「咦?柊?你說什麼~!」
這次換海王大聲了。
「『還不算是』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柊現在才開始要考慮我嗎?」
「柊哥是不會跟討厭的傢伙接吻的。這次柚子說對沒?」
講真格的,小惡魔應該是柚子……此刻椿心裡暗自忖度著。柊以吃飽的名欺當場離席。
「柊,等一下!這是真的嗎?」
「不知道!」
「柊、柊!別走那麼快啦!」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柊與海王的聲音漸行漸遠,兩人未來的發展想必精采可期。
椿歎了口氣。被柊和海王的雙簧給逗笑的柚子望著椿:
「椿哥也是快點坦承自己的心情比較好喔……對不對,天王哥?」
「我看不可能。椿固執得像吃了秤鉈鐵了心。」
「話是這麼說,但柚子認為天王哥目前的作戰方式有誤。椿哥最怕連綿的攻擊,等他自動淪陷是無效的。」
柚子笑著說完後,準備起身離座。天王吃驚似的看著柚子,同時慎重地思考剛才柚子說的話。柚子本人則丟下煩惱中的天王和椿,向地王招手。
「地王,我們去海邊吧!」
「好!」
柚子仿佛急速長成為大人般讓椿感覺既訝異又陌生,惆悵地目送兩人離去。隔壁的天王見狀,忍不住莞爾起來。
「一談戀愛,人的心會開始成長。某位在座的小朋友還沒談過戀愛是吧?」
「談過就了不起啊!」
面對天王的挑釁,椿很不屑地哼了一聲。
「沒有物件哪能談戀愛。」
「那就愛上我吧!」
天王誠摯地凝視著椿。那是他少見的嚴肅表情。
「為我著迷、為我瘋狂、滿腦子都是被我所佔據……試試看,一定非常有趣。」
「有趣個鬼。從頭到尾只有你自己在爽而已。」
「真夠固執。」
天王的手指彈了下椿的額頭。
「戀愛要彼此都投入才有趣,所以快點愛上我吧。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椿表面上力求平靜,心中卻拼命祈禱著自己臉上千萬別露出半點動搖的神色。他接著說聲吃飽了便打算離開。
「去哪?」
「圖書館。昨天發現一本精采的書還沒看完。」
「我陪你去。」
「不必了。天王去做你高興做的事就行。」
「我在做啊。」
天王笑得意味深厚。
「能無時無刻與喜歡的人在一起滿足了。」
「……隨便你。」
椿轉身背對天王先邁步離去。
好怕心悸的聲音會被天王聽見,討厭──椿咒駡著自己。
為什麼?為何心跳得如此激烈?我不懂!
天王只在捉弄我罷了。他一定是因為兩個弟弟順利談戀愛而寂寞才故意鬧著我玩的。
「椿,你知道嗎?」
天王追上椿的腳步,兩個人並肩齊走。椿用防備的表情看著天王。
「知道什麼?」
「我愛你。」
天王的嘴唇靠近椿的耳朵低聲呢喃,這舉動害椿的膝蓋差點軟掉。
「知道嗎?椿,我愛你。」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椿扮了個鬼臉,回頭加快前往圖書館的速度。
覺得心臟幾乎要衝破胸口的激動,只能靠飛奔來調適。

「柚子,危險!」
柚子興奮地跑入海水的途中腳底一滑,心想「要跌倒了!」的瞬間,地王及時從後面摟住他免於落海。柚子轉頭對地王微笑道:
「謝謝你,地王。其實摔在海裡也不要緊。」
「你不曉得,海裡的礁石會害你受傷的。有我在,保證不會讓柚子受到任何皮肉傷。」
地王強調騎士精神的模樣使柚子感動萬分。他在地王懷裡轉身緊緊抱住對方。
「地王有太陽的味道。」
柚子的鼻尖湊近地王的胸膛輕嗅。
「讓人好安心。」
「那麼柚子就是花香囉?」
地王給捧得吃吃地笑。
「是令人吞掉你那般魅惑的香氣。」
即使被地王吞了也願意……柚子這麼想著。
可是絕對不行說出來。
還太早……自己也明白時候還太早。
這份心情卻越來越堅定。
為地王做什麼都願意。
一見鍾情這回事,柚子總覺得很不可思議。地王說過對自己是一見鍾情,就等於它存在了嗎?
柚子凝視著地上。
自己對地王也算一見鍾情嗎?或者是誤打誤撞?
地王從直升機下來落地的瞬間,自己就喜歡上地王了嗎?
柚子沒有答案。知道的唯一事實,就是自己現在非常喜歡地王。
柚子的心已完全獻給每天對自己不厭其煩地重複說可愛、說喜歡的地王了。
平常和大家相處融洽,但能當做知心親朋的人數是零。
大家稱讚我可愛,在一起很愉快……說穿了是種社交上的客套模式。從來沒有人肯正視過我的眼睛。
然而地王超越界線出現在自己的身邊,說喜歡我,所以付諸行動來綁架我。他是如此需求我到這種程度的人。
地王發現柚子認真盯著他那豎起的銀色髮絲。
「地王本來就是銀髮嗎?」
柚子的疑問使得地上噗哧一聲笑出來,然後將柚子抱得更緊。
「柚子,你的問題夠可愛欸!哪個世界的人會天生銀髮的啊?這染的。」
「可是都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地王的頭髮還是銀色的啊?」
三十天的時間讓椿的頭髮也長長而變回原植的黑色。地王聽完柚子的補充後,伸手拉起一撮自己的頭髮。
「我有固定染髮的習慣。平常交給美容師染,不過這次到島上沒帶來人來,當地又沒有技藝精湛的美容師,只好趁洗澡的時候自己染囉。椿不肯讓柚子跟我一起洗,柚子當然看不到我染的時候。」
「假如放著不管,長出來就是全黑的囉?」
「是啊,純黑髮。總之我的型比不上哥哥他們的啦。」
「才沒這回事呢!」
柚子強烈地否定。有時候地王會講些灰心話,柚子聽了感到十分苦悶。
地王很優秀。至少在柚子的心目中,地王是最棒的。
所以柚子選擇的不是天王、不是海王、而是地王。
眼看可人兒的表情變得陰沈,地王憐愛地撫摸柚子的臉頰。
「謝謝你,柚子。謝謝謝你欣賞我。」
「柚子說的都是事實!柚子最喜歡地王!你一點也不遜色!」
喜歡地王。喜歡他因為他喜歡我。
以往為了避免別人生氣,避免傷了和氣,對任何人的意見總是概括承受、毫無主見的自己,托地王說他喜歡直率的我的福,正明顯地在改變當中。
因為喜歡,所以變得能勇敢說出自己的意見。
「嗯。托柚子的福,我已經變得不去思考享孰劣了。因為柚子選擇投入我的懷抱,光這點我就覺得我的人生贏了。」
地王安慰著柚子,給他一個吻。
與地王接吻的滋味甜蜜得再多都嫌不夠。
「從前看著哥哥們想,他們實在非常傑出。年紀輕輕便代表出席各種社交場合,和企業家們平起平坐。語言方面除了英語、法語、德語、中國語、俄語,阿拉伯語等皆朗朗上口。天王哥一手包辦石油開發的業滿候,海王哥嘴上雖然嫌麻煩,倒也把礦山經營得有聲有色。金髮的人多的很,那銀髮總稀有吧?於是就這樣定案了。」
銀色的髮絲在陽光映射下閃閃發亮,柚子禁不住讚歎:
「地王超適合銀髮呢。不過,既然已經沒那麼在意,讓它長回來原來的黑色也可以啊!柚子也想看看黑髮的地王。」
「哎,我忘了說……」
地王一臉複雜。
「怎麼了?」
「就是……最初柚子有講過我染銀髮很好看,所以……」
剩下的話盡在彼此心中交融。柚子踮起腳親吻地王。
想像地王為了自己的一句話,在浴室動手染髮畫面是多麼詼譜又感動的柚子,眼淚差點要潰堤。
世上沒有第二個為了自己而如此認真的人。
「最喜歡地王了。真的。」
「我也喜歡柚子。最最最~喜歡。」
與地王接吻的次數頻繁得再多都嫌不夠。
與地王接吻是柚子最幸福的時刻。

「柊!」
進入房間正要鎖門,海王一個箭步硬是竄了進來。柊瞪著這位不速之客。
「幹嘛?」
對於先前的失態,柊並不想聽海王問什麼,更不願回答。
平常的話只要拿出強硬態度,海王就會順其自然的懾服,但是這回不同。海王抓住柊的肩膀說道:
「柊,你喜歡我嗎?」
「不知道。」
柊把頭撇向一邊。海王將柊的臉強迫轉朝自己。
「那你接受我的吻,是出自於同情……還是說因為被綁架而不得已的?」
「不曉得。」
又轉避了。海王以肩膀為支點,再度將柊整個身體拗回來。
「我喜歡柊,好喜歡柊。可是柊對我卻不這麼想。柊打從心底不承認會喜歡上我這樣的人對嗎?」
那位專門引女性注目的王子殿下,在柊的面前沮喪著臉告白。
「像我這樣的人」是什麼意思?
柊不想問。依海王的個性,回答反正是「像我這樣配不上柊的人」之類的解釋,柊清楚得很。
人質生活同床一個月,卻從來沒敢行動的傢伙滿口說的「喜歡」,誰信呢?
最初柊是試探性的約定,原本預估當海王受不了的時候便會放棄而回房自己睡,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每天報到。躺在床上分明可以感受海王的些許緊張,柊便故意靠近。結果卻是換來故作鎮定的一聲「晚安」,就這樣令柊心浮氣燥地夜夜迭遞著。
並不是真的希望海王對自己出手,但心情根本理不出頭緒。最近更是對海王特別冷淡,那次的吻只能說是心血來潮的惡作劇。
那天海王和平常一樣在圖書館消磨時間,站在書櫃前翻書的他迎著背後夕陽西下余暉,如同西洋畫中所描繪般唯美悠閒。
雖然海王總是稱讚柊好看,其實他本人還比較像畫裡的人物……這點讓柊覺得有種莫名的懊悔感。
柊靠近海王,伸手抽走他的書,海王對柊這種無理取鬧的舉動行易有限公也不以為意。
「怎麼了?肚子餓?」
誰規定肚子餓就是生氣的理由?
柊忍住即將爆發的怒火,邊微笑邊把手臂圈上海王的脖子。
「咦?」
海王的笑容略顯僵硬。對,再手足無措點更好。
柊半句話都不說地凝視著海王。喜歡我的臉,乾脆讓你看個夠。
海王被挑逗得面紅耳赤,打算躲避視線的瞬間,柊開口了。
沒有出聲,只有嘴型。
海王似乎讀到什麼訊息,表情驚訝得很。
「柊?你剛剛說什麼?」
柊緩慢、清楚地再重複一次。
「吻‧我。」
海王起初有些遲疑,接著輕扣住柊的下顎。柊閉上眼,額頭傳來唇瓣輕碰的觸感。
柊睜開眼睛,搖了搖頭。然後用手指著自己的雙唇。
海王這會兒真的呆掉,柊還是定定地直視著海王……最後依然是海王投降。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氣,海王將嘴唇湊近。
蜻蜓點水般的接觸,首先陷落的是柊這邊。柊的舌尖搔癢似地主動撫弄著海王的唇,這使得海王理性的絲線瞬間扯斷,舌頭奮力地侵入柊的口中不斷的變換角度與深度,最後變成強烈索求,彼此蹂躪的吻。
柊陶醉地再度閉上眼。
為什麼會一時興起已經不重要了。

「我以為……柊早就習慣接吻這種事,對柊而言並不算什麼。但是對我來說很受寵若驚,……咦?」
等自己回過神時,柊的巴掌已打在海王臉上發出清脆響聲……海王一臉錯愕。
「誰習慣誕啊!你把我當哪種人看?」
「可是……柊說過你周旋在十個男同學之間。」
「這又代表什麼?代表我跟他們都吻過嗎?」
眼前漸趨模糊,海王的臉仿佛愈來愈遠。
「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誤會你……」
海王的手伸向柊的臉頰。
「……別哭啊。」
「我才沒哭呢……」
怎麼哭?出生到現在,記憶中只有在雙親的葬禮時哭過而已。
超級好強的自己,從來沒讓人見過一滴淚。
而如今臉頰竟然濕了。
柊氣惱得很,遷怒遷到海王頭上。
「都是你的錯!是你亂猜亂講!那明明是……那明明是……」
柊喘了口氣,用力瞪著海王。
「那明明是我的初吻!」
話說出口的瞬間,柊被一股要骨折似的強勁力量給緊緊地擁抱。
柊反射性地想逃,四肢卻動彈不得。
海王的香味包裹著自己,海王的雙臂囚禁住自己。
潛意識和身體不同,柊的心滿足于有海王在身邊的感覺。
可是那絕非是自己。
不談戀愛,不喜歡上任何人。
這輩子當只美麗的惡魔就行了。
自己的價值只有這張臉。
等別人發現時再後悔就為時已晚了。
柊一直是這麼看待自己的的。
「好榮幸……」
海王的聲音傳入耳內,但柊不理不睬。
「柊的初吻竟然是獻給我……這樣一來柊屬於我的了。我真的感到無比榮幸。」
「我才不是你的……」
「聽我說,柊。」
海王解開對柊的束縛,溫柔地注視著柊的臉龐。
「知道嗎?現在的我充滿有如重獲新生般的自我肯定感。過去由於我缺乏自信的關係反倒傷害了柊,從現在起我明白一件事情……要對自己有信心。柊的確是喜歡我的對吧?」
「不知道。」
柊的回答與先前相同。海王更加積極探訪柊的意圖。
「柊討厭的話會直接講討厭的對不對?回答不知道,是不予以否定的意思囉?」
「……不知道。」
「柊,你愛我嗎?」
「……不知道。」
「你喜歡我,想跟我在一起嗎?」
「……不知道啦。」
柊做了個鬼臉。
「老是說喜歡喜歡的,同床這麼久卻沒有任何行動……休息要我白白告訴你答案。」
「警告過我不可以出手的是柊,所以我一直在忍耐。像這樣只要碰一下,就想碰更多,你可知我忍得有多辛苦啊!這麼說,現在開始等於解禁了嗎?」
海王的臉上出現邂逅之後有別于「王子爽朗的招牌笑容」的情欲色彩,令柊本能性地高昂起來。
「我可以當做柊主動願意讓我抱的嗎?」
「……不知道。」
柊略微語塞,小聲地回答。
「好想吻你,可以嗎?」
「……不知道,隨便你。」
「真可愛。」
海王笑眯了眼,直接將柊整個人扛上肩頭。兩人的身高雖然差不多,鍛煉的筋肉卻有優劣之別。柊被輕易抬起,急得在海王肩上抵抗掙扎。
「你幹嘛!」
「呃……當然是上床去啊。」
「什麼?」
「柊不是想跟我有進一步的接觸嗎?」
「誰說的!別自個兒亂做結論!放我下來!」
「那就換我想跟柊有進一步接觸好了。來吧。」
海王小心地讓柊橫躺,緊接著自己覆上柊的身體。
「接受我的吻代表你喜歡我囉?」
柊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海王。如此一來海王的臉主動湊得更近了。
「我愛的柊的一切,喜歡柊的這份心意超越任何人。第一次見到柊,我仿佛看到天使。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對你的愛。」
海王的唇近得不能再近,柊靜靜地閉上眼……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你是降臨在這世上的天使。」
吻過之後,海王又問了一次「你喜歡我嗎?」。
柊沒有回答。
接受這個吻便是所有答案。
這是與椿同樣固執的自己耗盡全力回應的答案。

「椿。」
天王出聲喊了正在圖書館看書的椿。
椿實在很想當作這裡沒有天王這個人,實在很想無視他的存在……可是既然被喊了就回答吧。
「嗯?」
椿手上的書是「如何製造木筏」。天王捧腹笑著問他:
「你還沒放棄啊?」
「無所謂。反正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話雖這麼說,發誓要遠離叢林的椿哪來的木材可以做呢?海岸邊的椰子樹好象也不能拿來當木筏的樣子。
「椿,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想要的東西?」
這般唐突的質問使得椿皺眉頭。就算有想要的東西,他問這個幹嘛?
「家鄉菜的食材。」
早上說過的事情再次重演,天王又笑了。
「你真的很寡欲呢。要是我以前交往過的女友則鐵定會回:鑽石戒指──之類的東西。」
「是嗎?那讓我回日本,你慢慢找新的女朋友送禮吧。」
椿對「以前交往過的女友」幾個字眼感到厭惡。第一、自己並不是女人,第二、自己也沒有要和天王交往的意思。談送禮簡直麊是無聊至極。
「你吃醋啦?」
天王笑得像是得逞般高興,椿擺出被打敗的姿勢。
「真佩服你的思考邏輯。請問你是怎麼做出這種結論來的啊?」
「因為椿所表現的樣子不太高興嘛。難道是我談女友的事刺傷你了?」
基本上是沒錯,但椿並非在嫉妒。再者,花時間去說明也嫌麻煩,椿於是闔上書本。
「隨便你,我要午休了。」
「啊?午休?陪我散步去好不好?」
「不要。外頭很熱。」
中午的氣溫超過四十度,想到正在外頭活動的柚子和地王,椿不由得羡慕起年輕真好。他一向都趁傍晚左右才入海戲水。
「那傍晚的時候呢?還是晚上?星空璀燦,夜晚的海也很羅曼蒂克喔。」
「你自己一個人去。」
椿冷淡地回答。羅曼蒂克的夜裡跟天王去游泳會有危險。
「我一個人去能幹嘛?跟椿一起才有意義。」
「我跟你去有何意義?我還奇怪你最近對我愛理不理的,為何又突然……」
椿說到半途嘎然停止。天王抓著機會消遣道:
「哦?原來你覺得寂寞啦?」
「胡……胡說八道!怎麼可能!」
「我在實踐作戰策略嘛。主動無效的話,便放長線等。後來柚子說這樣行不通,我也覺得自己很笨。於是我反省檢討了一下,就再改為主動囉。來約定晚上的散步行程吧!」
天王自作主張地拉起椿的手與他勾小指。椿慌忙甩掉。
「約你的大頭啦!」
「不行,我們約好了。只是散步而已,我不會趁機侵犯你的。」
「你敢動我試試看!」
椿氣得大叫。天王把手交叉在胸前說:
「我發現椿很容易照對方的意隨波逐流呢……加上缺乏戀愛經驗,也容易被騙。因此我決定不再用卑鄙或強迫的手段,下次我會等到椿心甘情願接受我的時候才抱你的,放心吧!」
椿知道天王指的是什麼,臉色迅速攀紅。
原來他還記得!
「所以說,之前那件事決不再提,當作沒有發生過,好嗎?」
「這是你的……反省?」
「嗯。對毫無經驗的椿而言,我那樣做等於是強暴……後來我整整沮喪了三天。就算想歸想,未免也太過分了。我們還是繼續維持清白、我追求你而你全力拒絕我的關係好嗎?」
「……好。」
椿點點頭,直至先前的苦悶心情一下子輕鬆起來。
真的差點以為天王是始亂終棄。
差點以為天王是因為一起生活後發現自己既固執又不可愛,反抗心強兼口氣粗魯,發現自己不是他喜歡的型才刻意保持距離的。
這麼說是我多心了?
天王他……他還喜歡我?
不能問。如果我問了,天王會誤解成我也喜歡他。
「願意晚上跟我去散步了嗎?」
「……嗯。」
椿低垂著頭小聲說。只是散個步罷了。更何況夜晚的海也確實很美。
「約好囉?」
「約好了。」
椿抬起臉來正面回答,天王開心地對著他笑。
那是椿看過最燦爛的迷人笑容。

晚餐後大家聚在一起閒話家常,突然聽到驟雨聲。
「今晚是滿月嗎?」
天王邊看窗外邊問,海王說:
「是啊。哥,你打算邀請椿去散步對不對?」
「不對。是已經邀請好了。椿,我說的沒錯吧?」
椿無奈地點頭。海王吹起一聲口哨。
「真的?希望能看到『那個』呢。」
「我是受到神眷顧的男人,保證看得到的啦。先提醒你們,可別來打擾。」
「真可惜……我也想邀請柊一起散步的說。」
不瞭解天王和海王對話中的意思,椿看向地王求救。地王笑嘻嘻的說:
「這一個月來難得下雨,屆時運氣好看得到『那個』的話,椿就會明白了。」
「什麼什麼?看得到什麼?」
柚子好奇的問地王。地王摸摸他的頭。
「我們從房間裡欣賞吧。有天王哥在,一定沒問題的。」
「地王,這次你挺識相的嘛。沒錯,你們倆給我在房間裡幫忙製造氣氛吧。」
「嗯!我也很久沒看過了,真是興奮又期待。」
「?」
柚子也一臉興奮的望著地王。地下將食指豎在唇前:
「還是秘密。只能透露一點,是很漂亮的東西。柚子絕對會喜歡它的。」
此時柊走進餐廳。海王告訴過其他人柊有些不舒服,晚餐暫時略過。現在他剛起床,柔順的直發睡得東翹一根西翹一根的。
「大家都在啊…。有什麼吃的嗎?」
「你沒事吧?」
「就是沒事才過來。我肚子餓了。」
「等一下、馬上好!」
海王連忙起身往廚房跑去找大廚點菜。看見海王的模樣,天王別有用意地笑著問:
「柊,那小子厲害嗎?」
「…什麼厲不厲害?」
面對天王的攻勢,柊仍一副撲克臉應戰。
「我是說,和交往過的男人比較起來感覺如何?」
「抱歉,我不懂天王的意思。」
接著海王回來了。他坐回座位請柊稍等,柊也點頭表示可以。
「沒關係。我也只是想稍微吃點墊胃的食物而已。」
「所以我先拿水果來了,請用。」
海王將盛著水蜜桃點心的水晶盤擺在柊面前,上頭放了只銀湯匙。富可敵國的三兄弟對生活細節當然非常講究。起初春名家三兄弟以為這在炫耀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好吃。」
這水蜜桃肯定是高級品。鮮嫩多汁、口感豐潤。天王又把質問的箭頭朝向海王。
「柊的技巧怎樣?」
「啊?」
海王對閨房之事的儍勁恐怕是天生的,他滿臉問號地看著天王。
「我在問你…舒不舒服?」
「喔,關於這…」
「不許多嘴!」:
柊瞬間飛快地挑起水蜜桃切片塞人海王口中,然後羞怯著臉罵了聲『笨蛋!』。
「啊、抱歉抱歉。要保密是吧?」
海王滿嘴咀嚼著香甜的水蜜桃,天真無邪地笑。
「原諒我太高興了嘛,其實說不說無所謂,柊不想談的話我就閉嘴了。」
「…真是的,欲蓋彌彰。這跟講出來還不是一樣。」
「憑坐姿我大概就曉得了。應該很痛吧?再回去躺著休息比較好喔。」
「多謝關照。我現在餓著呢,簡直破壞我的用餐情緒。還有,我和海王之間的事不勞天王先生您操煩,請勿干涉我們的性生活。」
柊向天王示威,回頭又繼續品嘗他的水果。椿忍不住笑出來。
「來到這裡以後大家都變了呢。柚子變成熟得像大人,而柊原來也有這麼任性的一面。」
「椿的固執可是沒變呢。」
椿的言論讓柊的臭臉轉笑臉。
「我說了你不生氣?」
「氣什麼?」
「『柊~你怎麼可以做出背叛哥哥的事情!』這樣啊。我好怕椿發飆,所以一直瞞著你。」
「柊是真心喜歡海王的吧?」
椿開誠佈公地說下去。
「如果不是,我當然會生氣。可是喜歡上就沒辦法這點我是清楚的。我想過要插手管你們的感情問題,又覺得那很愚蠢。受袖子這麼喜歡地王的感召,最早我就放棄了。喜歡就好、喜歡就好。人生漫長,多累積點經驗總是有益的。」
「訂正。」
柊舉手發言。
「我現在覺得固執又婆婆媽媽的椿終於變得有點冷靜了。那好,看情況椿應該不會失控,我來回答剛才天王的問題。」
美貌的惡魔宣佈他的答案。
「很棒,非常舒服…舒服到整個人失神的程度。海王的性技巧高明得沒話說,不知這是否為人生經驗累積的成果呢?」
最後的最後給海王一記必殺拳。海王窘迫地辯白著:
「這個…我…我好歹也一把年紀…」
「一把年紀?我也一把年紀了啊?」
「可是我…這…」
椿微笑地望著這對歡喜冤家齟齬,天王順勢輕拍他的肩膀。
「雨好像停了,咱們出去吧。此刻一定能看到。」
「看什麼?」
椿跟隨天王離座。天王學之前地王那樣食指豎在唇前。
「秘•密。敬請期待。」
天王伸手做出邀請姿勢…椿遲疑一會兒後,把手交給天王握。只是散個步罷了,牽牽手無傷大雅。
驟雨後的夜空如洗刷乾淨似的清朗,滿月的皎潔川光灑遍島嶼,有如幻想世界般美麗。
兩人彼此沉默地牽著手,在沙灘漫步。夜晚的海洋閃爍著黑曜石的粼光,浪潮靜靜地拍打著沙岸。
「真漂亮。」
椿的思緒被夜景吞噬,眼神迷蒙地眺望遠方的海平線。此時此刻,世界仿佛只剩他們兩人。
「你想讓我看的是這個?」
「不是。你等等。」
天王朝天空觀望。椿本來也要抬頭看,卻被天王的手蓋住視線。
「乖,再等一下。」
過了幾秒,天王的手總算離開椿的頭。椿注視著天王。
「可以了嗎?」
「嗯、果然是我的勝利。…你看。」
當椿目睹天空的景觀時,幾乎忘記要呼吸。
那是常識中不可能存在的,從未想像過的奇跡。
天王所指示的前方,出現了只有白晝才能看到的彩虹。
對著驚訝得啞口無言的椿,天王低聲絮語。
「傳說中看到這個會幸福的喔…尤其在下過雨的滿月之夜是最美的時候。我想讓椿看的就是它。椿,你願意和我一起幸福嗎?」
天王的語調像開玩笑似的問,椿仍然不說話…直仰望著天空。
會幸福。任誰看了都相信會幸福。
可是…可是…
和自己—起幸福的那個人會是天王嗎?椿無法確定。
「椿,別光顧著看天空,看看我吧。你想害我嫉妒彩虹啊?」
椿噗哧一聲笑了。然後看著天上。
「謝謝你。」
椿低聲向天王道謝。
「謝謝你讓我看到這麼美好的東西。」
「…假如我說現在奸想吻你,你會生氣嗎?」
天王帶點困惑般的表情問椿。
「雖然白天承諾過,但我還是…」
椿有拒絕的權利。只要說聲不,天王就會遵守約定。
椿再度望著天空。
今晚是魔法之夜。一生一次,奇跡發生的夜晚。
「…可以。」
椿細微的點頭表示願意。氣氛安靜得天王連自己吞口水的聲音都聽得到。
他兩手輕放在椿的肩膀,將臉逐漸靠近。雙唇若即若離時,椿自然地閉上眼睛。
柔軟的唇辦覆上椿的,小心翼翼的吻。
有別於之前,溫柔的吻。
一次離開又再一次接觸,依舊和前次那般同樣溫柔。兩人不停地重複著,最後椿的雙手撫上天王的背,緊抱在一起。
唯有今晚。被彩虹施了魔法的今晚。椿靠著天王欣賞這難得的夜空,這奇跡彩虹現身的滿月夜空。


第五章 通往幸福的道路

「一路順風。」
椿揮揮手向所有人道別,天王則是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真的不要緊?還是我留下來陪你吧?」
「有要務在身的人怎麼能缺席。我只是鼻塞而已,放心。」
椿用力擤了下鼻子以確保呼吸暢通。
「啊,好多了!終於可以正常發音…再不快點出發會遲到喔。」
「我擔心的是現在屋子裡沒有我們在,連傭人也都事先差遣他們回去了,該怎麼辦。海王和地王…」
天王看著坐在機艙內聊天嬉鬧的兩對情侶,神情凝重地歎口氣。
「如果我臨時叫他們留下來的話,大概會被恨死。但是跟客戶取消又…」
「叫你去就去!你也明白做生意失去信用的影響是難以估計的。就算柊或柚子發燒生病躺在床上,我照樣得硬著頭皮開店工作;更何況這麼重要的交易突然取消,對客戶該如何交代?」
「可是,你的燒…」
「三十七度還行。不好好工作,我會討厭你。」
「…你知道其他解釋我聽下進去,所以故意說的對吧。」
天王哀怨地望著椿。椿笑了一笑,
「哪有。你快點上飛機,別讓機師等。」
「辦完事我很快就回來,即使去廠他們我也會趕回來!你要專心休息、記得吃營養些,那件合約我想不用一天就可以處理完畢,等我喔!」
「嗯,我等你。快點出發吧。」
「吃的東西都在廚房,水果也都冰在冰箱…」
「好啦!快點上飛機!」
椿把緊張兮兮的天王強制推入機艙。
「椿、」
「什麼事?」
身體沉重得想早點回房躺著休息,偏偏天王婆婆媽媽的還不肯走,實在傷腦筋。「我要一路順風的KISS。」
「想得美!快給我上飛機!」
椿趕狗似的甩著手,天王仍然不死心地開口索求。
「那換成保佑交易圓滿的KISS。」
「感冒會傳染過去,免談。」
「沒關係,你親就是了。」
最近天王變得相當任性。這一點讓椿感到萬分苦惱…恐怕是那晚的吻所產生的後遺症吧。
「祝你成功。」
椿踮起腳尖,將自己的唇在天王的唇邊輕輕一碰。光是如此天王的表情便喜孜孜的。
「謝啦。我會帶禮物回來的。」
「不客氣。」
「要記得吃感冒藥喔。」
「思,我會記得。」
「還有…」
機艙門在還沒交代完的天王面前關閉,想也知道是裡頭的四個人等得不耐煩所幹的好事。朝著飛機上怨忿不滿的天王揮手之後,椿返回別墅。等大家回來這段期間的獨居生活,說不寂寞是自欺欺人。
「啊—、總算解脫了—」
在解放感人於惆悵的現在,該做的是專心休息,認真補充營養,治好感冒等天王歸來。椿想到這裡,趕緊更正。
「錯錯錯!不只天王一個而已,是所有人!等所有人回來!」
三天前聽天王說有筆石油的大買賣入手,必須要他本人親自出馬洽談時,既然洽商地點在巴黎,大家就決定順道一塊去觀光購物、享受美食。哪曉得今天早晨椿突然發燒了。原來是討厭空調的椿開窗睡覺,結果昨晚的氣溫下降讓椿在睡夢中著涼。傭人們也因為主人和賓客一行預定在巴黎停留兩個禮拜的緣故全部放假,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由於行程下午出發的關係,大家上午就看著椿服藥休息。醒來後燒雖然有些退,但打噴嚏、鼻塞伴隨喉嚨痛及關節痛等的感冒症狀開始明顯發作,這樣根本不能去旅行。要中止還是繼續曾經一度起了爭議,最後是椿的強烈意見之下結論變為五人成行。即使一天也罷,椿其實滿心盼望能讓弟弟們去巴黎的。要不是有這個機會,三兄弟或許這輩子都與巴黎無緣。
「呼—…頭好暈。」
為了使其他人放心而勉強自己去送行果然對身體造成影響,好又發燒了。
「吃點東西再睡吧…」
廚房裡有事先煮好的粥,冰箱裡有蘋果,水蜜桃、梨子等已經削好皮冰鎮過,適合感冒時吃的水果。這些想必是天王的用心。
「謝謝你,天王。」
椿把粥再加熱,搭配咸梅乾一匙一匙慢慢品嘗…這是柊煮的味道。吃完後他懷著感謝的心將食器放在洗碗槽內,待恢復得有精神些再行清洗。接著打開冰箱,拿出最喜歡的蘋果直接啃了一口。每個果肉形狀均凹凸不平,還行削過頭的。
「笨手笨腳的傢伙。」
嘴巴上雖這麼說,蘋果依舊繼續往口裡送。吃到第四個,胸口覺得苦悶;吃到第五個,鼻子開始塞。吃到第六個的時候終於…
「…真是搞不懂有錢人…」
椿的眼淚潰堤了。光想像連刀都不會握的天王笨拙地替他削蘋果的樣子,胸口竟是又悶又疼。
為何要對自己這麼體貼…他大可不必這麼周到的啊。
這是個沒有結局的戀愛。
椿知道自己無法接受天王的感情。
總有一天要回日本,到那時就會明白兩人處在的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家世背景、教育程度、生活環境…通通有著天壤之別。
來自不同世界的兩人怎能順利交往?
椿希望柊和柚子幸福,但自己有行困難。
自己不過是個花店的老闆,被超級財團的小開喜歡這件事根本沒有意義。
所以不行,不能喜歡上天王。
在口中咀嚼的蘋果有股淡淡的鹹味。那是為了防止蘋果表面氧化變黃而事先浸鹽水的悉心證明。一滴淚沿著椿的臉頰滑落。
回籠覺睡起來天色還亮著。感冒藥似乎發揮功效,身體情況比早上的時候恢復許多。
「出去散個步好了。」
本來應該繼續躺著休息的,但是在空蕩蕩的別墅裡反而更加寂寞。出門散步,海裡還有魚兒們,椿至少不是孤單的。
踩著細沙漫步,眼前逐漸沉沒的夕陽將海面染成一片紼紅。大自然的壯闊美麗,來島上之後才體會到。
椿茫然地遠眺著晚照時,意外發現黑點。以往總是天海一線,沒有半個影子的海平面難得有異狀,他仔細觀察。
那個點越變越大,露出了真面目。
是船。
「真諷刺,居然在這節骨眼…」
椿喃喃自語著。想逃想得快瘋掉的時候不來,如今在這時候出現,分明是造化弄人。
「總之揮個手看看吧。」
對方看不看得見倒無所謂,椿用力地朝船隻揮手。
於是點變成圓,再變成船的輪廓。椿急得跳腳。
真的假的?他們看到我揮手了?
傷腦筋…非常傷腦筋。現在島上剩我一人,而且語言不通。
該怎麼解釋我只是亂揮手,並無他意呢?
怎麼辦?怎麼辦!在兵荒馬亂的椿面前,拿望遠鏡、漁夫模樣的男子映入眼簾。
果然是看到了!
椿初次體會什麼叫做兩腳生根的滋味。要逃?不逃?完全無法判斷。船隻靠岸擱淺,伴隨著吵雜聲,有兩三名男子下船查看。
天啊!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其中一名男子走近椿,嘰哩咕嚕說了幾句話。椿無言地搖搖頭…在說什麼根本就聽不懂,好想哭。
另外兩入朝沙灘後方走去。此時要是傭人在的話,就可以向他們說明自己並非遇難,
而是這裡正當的使用者了…偏偏事與願違。
折返的兩人如預期般搖著頭,是在表示沒找到任何人的意思吧。
拿著望遠鏡的男子又對椿說幾句話,椿仍舊像鴨子聽雷般呆滯。
在說什麼問什麼,一概難以想像。
看他跟同伴的交談僅揣測得出他在疑惑,然後這名比較年輕的同伴試圖與椿進行溝通。
起初還聽不太懂,經過他一遍遍緩慢重複訴說,總算辨識出那是口音極重的英語。他問椿從哪來的。
「JAPAN。」
一句簡單的回答使得對方面露驚訝的神色。他向同伴翻譯,所行人也是同樣地驚訝。日本離這裡太遠太遠了。
領隊似乎就是那個拿望遠鏡的男子,他用肢體語言示意椿登上船去。椿又搖搖頭。
不能這麼做。因為自己在等天王,跟天王約好會等他回來的。
不可以離開。不可以逃。
男子們陰錯陽差地誤解椿的意思,硬是將椿扛上船。椿拼命掙扎,無奈自己抵擋不了身強力壯的三名當地人。
「NO—NO—!」
國中高中林林總總也學了六年英語,如今一點用場都派不上。
艙起錨,引擎點火。
「NO—!」•
椿放聲叫喚,會英語的男子走過來溫柔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說沒事,椿還是死命地猛搖頭。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我不想逃。我不想離開。
我不想回什麼日本!
讓我回去!讓我回去那座島!
椿使出渾身解數在腦海中排組他會的英文句。
我想回去,我想回島上去。該怎麼說?
「IWANTTORETURN。」
椿只想得到這句。『我想回去。』…他重覆著。
「IKNOW。OK。」
對方也是一直同樣的回答。
聽懂的話請立刻載我回去!椿簡直要崩潰。
不!不要!不要帶我走!
椿無力地懇求。
隨著船漸行漸遠,島嶼一點一滴地消失在視線中。
椿無法思考。他閉上眼睛。
這一定是感冒害我做的惡夢。當醒過來的時候,我仍會躺在別墅的床。
所以別看…什麼都別看。
椿緊緊地閉著眼,告訴自己全是作夢罷了。
椿的回國手續在混亂之中進行。他被帶到日本大使館登記姓名和住址,接著被詢問怎麼來的以及滯留在島上的目的等等許多內容,但是椿都沒有回答。
沒必要告訴無關的人,也不想告訴他人。
由於椿的身上沒有簽證和護照,即刻遭到強制遣返。當地員警曾懷疑椿是走私毒品犯罪的人頭,但椿已經決定豁出去…前科就前科吧。
任憑怎麼問,椿一律回答不知道。後來大使館方面的檢查報告出爐,椿被診斷為暫時性記憶喪失。幸虧日本是個有正常理由就能保障基本人權的法治國家,椿馬上得到釋放,員警也親切地照顧他。
搭飛機的事、在醫院接受各種檢查的事、在警局做筆錄的事…椿全部當作霧裡的夢一般。他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那座島了。
踏上日本的國土,椿的事情在附近引起偌大的騷動。好在沒有新聞報導(椿這才相信那座島確實是隸屬於於西園寺家族的資產),大家幾乎認為椿是拍完電影先殺青,紛紛跑到家裡關心地問。
「他們很帥吧?」
「柚子和柊呢?還沒拍完?」
「是什麼樣的故事啊?」
對於這些好奇,椿笑著回答『還是秘密』。然後藉著很累需要休息的理由婉拒所有打擾。鄰居們只得遺憾地離開。
回憶是辛酸的。
被綁架的日子,天王、那座島…全部的全部能忘得一乾二淨最好。
再也無法返回地圖上不存在的小島。
那天要是沒感冒,人家就可以往巴黎的天空下同歡…就可以待在天王的身邊。
椿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滑落。
傳說看見夜虹就能得到幸福,天王承諾過要兩人一起幸福的。
當他回來的時候我不在了,天王會怎麼想?
逃亡…或者是…背叛?
他會這麼認為的吧。
事情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
但這些心聲沒辦法傳達。人在這裡的話他沒辦法聽見。
「天王…」
眼淚撲簌簌地流,鼻水和著淚水一起報到。
奸想永遠在一起、奸想與他過著幸福的日子。
明知不可能,然而島上的日子讓椿一度相信夢會成真。
是的,在島上做的那是夢…是有期限的幸福。
萬一夢醒了,我該怎麼辦?
如何才能消除這胸口的痛楚?
曾經不願喜歡上他,就是因為預知今天的結果,所以一輩子都不想說出喜歡兩個字,絕對不讓天王知道自己其實早就愛上他了。
胸口好疼。心揪得好緊。
如果說出喜歡,會改變什麼?
天王會願意再次綁架我嗎?
不可能…這種事絕不可能。
如果那時多吻幾次就好了。出發那天能認真多吻幾次,祝他一路順風就好了。而且要吻到天王說夠了為止。
他是個能接納自己固執脾氣的人。
他是個認為一路為生活打拼的椿,全力守護弟弟們的椿這樣很可愛,總是對著椿微笑的人。
他是個能夠讓椿撒嬌,製造心靈休憩機會的人。
真的…喜歡得不得了。
一定是從那句『我來迎接你了,公主殿下。』,然後對椿伸出手的時候開始,自己的心就已經向著天王了。
椿不肯承認也不願承認。
所以不停地抵抗、抵抗、抵抗。
可是抵抗到最後,將椿的心帶走的還是那個人。
不能再見到面,無法再見面了。
天王不可能會原諒叛逃的自己。
「天王…」
又一次輕喊他的名字。
如果眼淚能讓自己忘卻,好想哭到眼淚乾涸為止。
椿病倒了三天。舟車勞頓加上感冒未愈,使他發燒燒到三十八度。要不足附近鄰居幫忙張羅食物問題,椿恐怕會餓死在家裡。
死了也好…椿這麼想著。
現在的狀態跟死差不多。
第一天,等。這時天王回到島上該發現自己失蹤了吧。可能性雖低,或許會馬上回日本來找。
第二天,沮喪。說不定是工作的關係在忙,椿這麼解釋。
第三天,決定放棄。會拖這麼久就有問題了。從乘船事件到平安返回日本,算算也有兩天以上的時間,加起來一個禮拜。行動未免太慢了。
他沒出現。
天王沒出現。
乾脆就這樣發燒致死吧。
可惜人類的身體沒那麼脆弱,三天過後椿的體溫便恢復止常了。椿行過自然絕食而死的念頭,但餓就是餓。自個兒正在悲傷的當頭居然還有食欲…真是槽透了。
第四天,下床走動。光躺著的話,王子也不會出現。自己又不是白雪公主,—直儍儍的等太孬種了。
「去店那邊瞧瞧吧。」
特賣會那天的營業額不曉得被怎樣處理了,還有剩下的花…
以賣花過活的自己未來也是繼續靠賣花維生就行了。
柊和柚子或許不會再回來這裡,那表示是他們過得幸福的證據。椿也替他們高興。
一個人的開銷並不大,生意順利的話,養老金應該存得起來。
只不過談著平凡的戀愛、然後結婚生子的願望得放棄了。
因為從此自己不會再喜歡上別人。
…除了天王,不會再喜歡上別人。
椿決定一個人活下去。
「啊、對了…」
椿記起天王買下花店的事。那麼這是天王送的最初,同時也是最後的禮物。
「收下應該沒關係吧…?」
椿仰望天空。不知在何方,但這裡的夜空沒有彩虹。
拿掉『停業中』的牌子,拉起鐵門,椿暗自想像著萬一店裡的花都腐爛了的話會是什麼恐怖景象。實際上店內收拾得乾乾淨淨、物品也井然有序。少了花,原來店裡有這麼寬廣。
椿測試打開電源,燈沒亮。連水電都斷好了…椿忍不住苦笑。
「真是的,我在幹嘛…」
椿在裡面的房間彎腰坐下。明天起又是一個全新的開始。經營花店是雙親的夢想,他一個人也要把事業撐下去。開店準備沒辦法在短期內完成,總之按部就班地慢慢來吧。先申請恢復水電、然後去批發商那兒打招呼…。
椿盤算著以後要進行的事項,此時店外有聲音傳來。
「你好,我要買花。」
「啊!抱歉…本店目前停業中…」
鐵門開著才會被誤以為是營業中的吧。椿正要走出去時突然停住腳步。
…剛剛的聲音,是誰?
不行,不能出去。
不想跟聲音類似天王的客人面對面。.
不想再勾起那段回憶。
不想再面對天王不會來迎接自己的事實。
必須快點忘記!
「請下次光臨!」
椿在房間裡面怒吼著。
不想見任何人。即使聲音很像的客人也不想招待。
因為那不是天王。
喜歡的天王不在這兒。
「這裡有在賣花吧。」
噠噠的腳步聲靠近。
為什麼?都說了沒在賣,為何還要進來?
討厭!討厭!討厭!
現在好想立刻逃離這裡!
「沒有!真的沒有!所以請您…」
滾出去!椿差點要發飆的時候,腳步聲停了。椿趕緊抵住分隔店面和房間的那扇門扉。
萬一對方意圖強行打開,就大叫『強盜』!
「我想要的是這裡才有的花。」
「…您愛說笑,要買花的話在其他花店都買得到…」
只聽聲音真的會搞錯。
真的會以為天王就在門的對面。
該怎麼辦?該如何逃走?
「可是,我想要的花唯獨這裡有而已。你心裡有數吧?」
帶點不客氣的用詞遣字,這裡越來越像本人了。
不對!下對!不是他!
椿死命地搖頭。
一定是認錯人了…一定是。
「我想要山茶花,你能賣給我嗎?」(注:山茶花的漢字「椿」)
椿搖頭再搖頭。
等了又等…整整等了四天。
好不容易決定放棄等待的。
「你不賣我,我就直接搶羅?你選哪邊呢?」
是天王的話都可以。
不是天王的話都不行。
拿不出勇氣。
根本沒有開這扇門的勇氣。
「那朵為了我而盛開,獨一無二的山茶花就在這裡。」
聽見朝思暮想的天王聲音,椿的眼淚掉下來。
「別逞強,快出來讓我看看。你不是也想見我?」
好想見你。一直好想見你。
等你來接我回去。
「你喜歡上我了對吧?」
喜歡。比任何人部喜歡。喜歡得要命。
「我發誓,我會讓你幸福。…比任何人都來得幸福。」
天王停頓幾秒後堅定地說道:
「椿也快點出來,讓我幸福好嗎。」
椿的腦海浮現大王那充滿自信的笑容。一瞬間門被打開,椿撲進天王的懷抱。
「真是的,這朵固執的山茶花偏要等過了花期才開。我等得好焦急哪。」
天王邊說邊溫柔地擁抱著椿,椿也哽咽地緊抓著天王的衣襟。
「好想見你…」
「我也是。」
「奸想聽你的聲音…」
「我也是。」
「好想看看你的臉…」
「我也是。」
椿將臉埋入天王的胸膛。
天王的味道、天王的聲音。
竟然令自己如此安心。
「…我愛你。」
椿說出這一句的時候,天王抱他抱得更緊。接著天王用未曾有過最最溫柔感性的聲音對椿說:
「…我也愛你。」
椿的臉被抬起來看著天王的臉。
那張帥得無懈可擊的臉讓椿看得著迷了。
「讓我吻你。」
「…吻我,快吻我。」
「哇,不得了。」
天王傷腦筋似的眯起眼睛。
「我本來就覺得椿夠可愛,沒想到…」
兩人的距離又縮短。
「坦率的椿更是可愛到極點…可愛到真想就地侵犯的程度呢。」
「…可以。」
椿紅著臉回答。
「天王想的話,部可以。」
「唉,可惜有飛機在外頭等,先接吻吧。不過要讓我吻個夠,作為讓我等待的懲罰。」
天王一貫地充滿自信的笑。
沒錯…是天王沒錯。
最初抓住椿的心的就是這張臉這個笑容。
不去考慮他當時怎麼想到綁架這種怪異行徑的話,真的是個優質好男人。
椿輕輕地閉上眼,接受如懲罰般激烈索求的熱吻。
走到外頭,椿和天王兩人又立即成為附近居民注目的焦點。由於是第二次的關係,人家見怪不怪了。一定又被認為是去拍電影。
「小椿,加油!」
椿笑著回應鄰近的聲援。將錯就錯,這樣反而好多了。
兩人抓住繩梯,繩梯便自動上升。當椿和天王進入機艙的瞬間,機艙內爆出呼聲及掌聲。
「太好了!椿,歡迎歸隊。」
「是啊,能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真好。椿哥現在幸福嗎?」
柊和柚子的話逗笑了椿。然後柊和柚子開始互相對看。
「剛剛的看到沒?柚子主播。」
「都看到了,柊主播。您覺得如何?」
「我們來問當事人的意見好了。天王先生。」
柊儼然訪問起天王來了。天王從背後將椿抱緊,得意地說:
「兩個字,絕贊。」
「啊?什麼?」
椿不解地看著天王。天王在椿的臉頰上親一下。
「這樣的椿多有趣啊。柚子的純真儍勁是公認的,但椿是百分之百天生的吧?」
「嗯,沒發覺的只有椿本人而已。所以我們大家都拿他沒輒。」
柊的發言使椿問號連連。
「我會嗎?為什麼?」
「好了好了。椿就維持這個風格,以後會越來越開出漂亮花朵的吧。我很期待喔。」
「柚子也是!而且柚子相信柊哥也會跟椿哥一樣!」
「我知道。不過我是不可能再漂亮下去了,這麼完美也很傷腦筋。」
「柊說得沒錯。」
海王笑著附和。柊羞紅了臉。
「我這是在說笑,你好歹也吐槽一下吧!幹嘛跟著肯定!」
「對我來說,柊就是完美的代名詞,沒辦法反對啊。」
無視正在進行夫妻吵架的柊和海王,地王小聲地對柚子說:
「講到可愛的話,非柚子莫屬!我最喜歡可愛的柚子了!要是有可愛組的比賽,柚子鐵定是世界冠軍!」
「謝謝你,地王。」
柚子給地王一吻。
「可不可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地王喜歡柚子的心意。」
「柚子…」
「我說各位,」
天王歎口氣。
「大家幸福就夠了啊!明明我應該是最幸福的主角,怎麼變成大家搶戲啦?總覺得怪怪的。」
「天王,你錯了。」
椿的手輕柔地覆上天王的手臂。
「因為天王親自來迎接的關係,所以最幸福的人應該是我。」
「…都好,無所謂了。」
天王用力將椿抱個滿懷。
「只要椿屬於我,什麼都不必計較了。各位,回島上去羅!」
「萬歲!」
全體舉起雙手高聲歡呼。
飛機載著歸心似箭的六人朝南島樂園飛去。
旅途中談了許多話題,地王還故意模仿焦急尋找椿下落的天王的樣子讓人哈哈大笑。椿笑得捧腹,卻被天王解嘲似地責難椿不該笑得那麼事過境遷,害他可是擔心得寢食難安呢。
話說從頭,當然是洽商時間延長使得比預定要回來的日期遲一天,然後因為有暴風接近的關係又再滯留一天。四人安慰著暴跳如雷的天王,奸不容易全體返回島上時椿卻失蹤了。柊笑著揶揄地說,那時候天王的表情簡直是得了癡呆症呢。天王聳聳肩表示愛怎麼說就去說吧。
自此之後天王的動作加快了。動用西園寺集團的人脈搜尋椿的下落花了—天,關說當地政府官員全面壓制消息花了一天,要求當地政府發佈封鎖島域使得未來不許有船隻靠近的禁令花了一天,替春名三兄弟取得正式的護照和簽證花了—天,最後回日本又花了一天。
「抱歉讓你久等了。」
抵達島嶼,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當椿進入房間後天王將他一把抱住。椿回答:
「沒關係,我也是怕被你誤會是逃脫而心裡相當不安呢。如果真是這樣,該道歉的是我。」
「放心吧,我沒有。」
天王吻著椿。
「椿這麼喜歡我,哪來的逃走理由呢?我當然猜想是被誘拐羅。說實話,在事情明朗之前一直後悔把你一個人留在島上…我還真的不想活了。對不起,我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
「離開了也沒關係。」
椿笑著說。
「記得來找我。記得來綁架我。我會等著天王的。只要天王跟我約好,我會永遠愛著你。」
「椿…」
天王深情地凝視椿,接著露出微笑。
「『愛』這個詞彙要用在什麼時機我一直都不很明白,現在終於知道該用在這個時候。」
天王牽起椿的手,帶他到床邊。
「雖然不許你拒絕我,但我還是先說。我想要你。」
「我沒聽錯吧?」
椿覺得很好笑。
「這是命令?」
「那就當它是命令。我要你。」
「不行。」
椿對天王扮鬼臉。
「我不想被命令。所以由我來說…佔有我。」
天王仰天長歎。
「這真是…該怎麼說好呢…」
「感謝神,恩賜給我—朵心愛的花!…我快不行了,找甘拜下風。椿,再讓我問一次。我可以佔有你嗎?」
「可以。」
椿嬌豔地笑了。
「讓我感受你的存在,告訴我這不是夢。天王,快抱我…抱壞了也沒關係…」
「誰捨得抱壞你啊?」
天王邊笑邊將椿拉進懷裡,然後一起倒在床上。
「這麼重要的公主不能抱壞,要非常溫柔地對待才行。我會」
「天王想怎樣都可以。我愛你。」
「我也愛你…最愛最愛你。我對椿早就…一見鍾情了。」
天王的吻甜蜜得令人全身酥麻。
椿緊緊地閉著眼感受。
現在只想要天王好好疼愛他。
「啊…啊…、天王…」
椿的內部被天王深掘著,他忍不住地嬌喘。和第一次結合的時候不同,如今椿知道這種行為的意義,更給予他羞恥、以及無與倫比的快感。
天王小心翼翼地開拓椿的密徑。
「出聲吧,椿…」
天王在耳邊慫恿著。
「讓我聽聽椿可愛的聲音。」
椿下意識地點頭,完全沒有擋住口的意思。
每當天王的手指—動,椿的呻吟就從唇縫中流泄。
好羞恥…其實自己根本不想聽。但天王要聽的話,他會照辦。
「啊…嗯…嗯…不行…」
椿的呻吟開始帶著甜膩的沙啞。待椿的內部響起水聲,天王才把手指退出來。
「可以進去了嗎?」
椿明白地點頭回應天王的詢問。
「可以讓我進入椿的裡面嗎?」
依舊是肯定的答覆。
「願意接受我的愛嗎?」
無庸置疑。
「想要我嗎?」
天王在最後挑逗似的問。椿伸手抱住戀人的身軀。
「要…。我想要天王。」
說完的瞬間,天王熾熱而堅硬的分身朝椿體內挺進。
「啊啊…!」
椿發出悲鳴。
「對不起,弄痛你了?再忍一下,椿…我想全部進到你裡面去,讓我確認你是屬於我的……」
「我沒…事…」
椿睜開眼睛微笑。
「沒那麼痛…我可以的。」
「椿…」
天王憐惜地望著椿,然後輕輕一吻。
「好可愛,真的好可愛。我愛你,椿。」
「我也是,天王。所以別伯,我相信天王會讓我舒服的。」
天王再度吻了椿,接著緩慢地埋進自己的分身。椿也儘量放鬆以便接受天王的半身。
當天王全部進入之後,兩人都滲著汗水。
「我要動羅。」
天王溫柔地親吻椿的眼角,椿點點頭。
「我等不及了…快將我變成天王的…」
天王的手指輕輕梳著椿的髮絲,再補上一吻,然後緩慢而有節奏地抽送起來。
「啊…嗯、啊…啊啊…」
下體隱隱作痛,內臟被壓迫的感覺也很難過。
但快感卻逐漸淩駕一切。
這是椿首次在情感上得到官能的享受。
他還不清楚該怎麼配合擺動,然而從天王那兒得到的是確實的快感沒錯。
因為喜歡天王,因為希望被天王所佔有…椿用盡全身的細胞來品味著愛與被愛的感覺。
「天王…我愛你…」
椿一直喃喃重覆著這句話,天王也在接吻的空檔回應椿的呼喚…彼此滿足的氣氛越來越膨脹。
客觀來說這是性行為,卻又跟單純的性行為有所差異。
這是天王致贈的愛的禮物。
「天王,我想問你…」
幸福地躺在天王的臂彎裡,椿細聲問著天王。身體累了,語氣也變得奇怪。天王也同樣傭懶地回答。
「嗯?要問什麼事?」
「仔細想想,好像沒有必要特地回島上來的吧?大家不都已經或雙成對了?」
「椿,你真儍,」
天王惡作劇似地用額頭輕叩椿的額頭。在這麼近的距離觀察,天王的長相還是帥得驚天地泣鬼神。
「忘記從以前到現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啦?」
「什麼規定?」
椿百思不解。
「無論哪個時代,新婚夫妻要訂在南方島嶼過蜜月的啊!」
天王仍然一副自信滿分、神采飛揚的笑容。
那是椿當初最最喜歡的笑容。

後記

各位位以及初次見面的讀者大家好。我是森本森本ぁきです。
這是我在PLATINA文庫撰寫的第三本小說。無獨有偶的,這次又是異想天開的故事(笑)。
某日跟編輯討論這次的題材時,
「再來個異想天開的設定吧。」
聽到編輯這麼說,我就當場把構思說出來:
「小時候曾經看過一部電影叫做『搶走七新娘』。內容幾乎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對片子一開始七名親兄弟在慶典的時候綁架七名女子當他們新娘的印象非常深刻。寫七個人實在太吃力,所以我想寫三兄弟綁架三兄弟的故事。這樣如何?」
本來以為編輯會笑著駁回我的提案,沒想到她眼神閃閃發亮地說道:
「好!這個好!」
就…這麼拍案定版了。後來我趁機向編輯慫恿將背景設定在我夢寐以求的南國島嶼,一向挺忙的編輯還真的(?)答應,於是南國島嶼止式搬上舞臺。
出書的季節分明是冬天的說…。這或許是所謂的脫線演出吧…。
先不管那麼多,我在PLATINA文庫的作從今後的目標也是日以繼夜地努力創作異想天開的故事(什麼?不用那麼努力也行?),諸多多指教。
如果可以的話…請有看我作品的讀者們儘量跟上我的步調…人家…人家好歹也是很認真在寫的(泣)。
哈啦了一堆無關緊要(那就別寫!)的製作內幕,接下來照慣例進行的是感謝時間。
為本書畫插圖的タカシキノボル老師跟我是首次合作。這次主角多達六人,老師還是排除萬難,精采地完成—張張令人讚歎的漂亮插圖,感激下盡!尤其是柊,我喜歡到每天盯著柊的草圖陶醉在其中。天啊!好想快點看到書的成品!編輯I島小姐對作品總是能夠確實給我指摘和改進的建議,您溫柔的鼓勵是我的定心丸。I島小姐說讀過之後仿佛親身造訪一趟南國那般愉快,我真是高興得要飛起來了。
今後也請繼續給予敝人指導和鼓勵!
下—本小說預計春天出版,屆時再會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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