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豹姿 - 侍寑將軍

【文案】
為了那皇帝小子,藍齊東征海盜、北討北蠻、西平西夷,他拿命替他開疆拓土,讓他高枕無憂的在後宮左擁右抱……可他是怎麼對待他的?在床上隨便「犒賞」他兩下,又把他踢出去打下一場仗!這算什麼?他決定走得遠遠的,給那不知好歹的壞情人一個教訓嘗嘗,看堂堂九五之尊的身側少了他,還有沒有太平日子過?……

反了、反了!這孽臣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放著「鎮夷大將軍」不做,竟私自棄官出京,躲到山西開妓院當老鴇!他御駕親征來捉人,這不知好歹的傢伙沒給他磕頭認罪就算了,還擺下陣仗誘惑他,只為索討「夜渡資」來衝「業績」,根本存心氣死他!……臭小子,等著被他五花大綁,一路遊街拖回宮吧!……

燭光微弱,在暗夜裏隨風而輕輕搖曳著不明光影。
 在宮殿深處的華麗錦緞床上,是兩具交纏的赤裸軀體。
儷桃在陪侍之前,已將全身揉滿了香油,這種香油氣味馥鬱,聞起來氣味芬芳,令人情欲高張。
  他的肢體纖瘦滑膩,抹上香油之後,肌膚吹彈可破,他知道自己的身材有多麼美,所以他扭動著腰求歡。
  因為每當他扭著腰時,他有如黑瀑般的濃密長髮就披散在身上,襯得他的皮膚更加雪白,令每個男人都恨不得立刻要了他的身子,陶醉在他的風情裏。
  而他只要捉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服侍得眼前男子高興,就能享受榮華富貴的日子。
  服侍眼前的男人不是一件苦差事,光是看著他雄赳赳氣昂昂的體態,不怒自威的氣勢,跟俊美難言的外貌,就連久侍男子的他也忍不住心口亂跳,差點兒就入迷,久閱男子的他早就等不及被抱了。

  他此時的媚功、媚態完全不是假裝的,而是出自於真心,若能讓這樣的男子抱上一次,想必一定是件無可形容的樂事。
  "皇上......求您......"
  他聲聲媚叫,足以令人骨酥肉軟,但是皇龍駱忽然將他推下床,讓他震驚了好一會。
  皇龍駱已經下床,飛快的搭上外衣,顯然已不戀棧剛才的任何一絲溫存。
  儷桃無法置信,剛才他表現得那麼好,皇上不可能會不滿意才對,他結結巴巴的問出口。
  "皇上,有什麼問題嗎?是儷桃服侍得不好嗎?"
  被稱為皇上的男人劍眉上揚,立刻散發出一股無可形容的尊嚴跟猛烈無比的煞氣,看來既邪且正。
  他冰寒的雙眼讓儷桃全身忍不住的發顫。
  這俊美難言的男人這麼冷冷一望,彷佛瞬間變成邪氣的妖魔鬼怪一般,但是那股邪美讓他的心幾乎跳出來。
  而皇龍駱根本沒有回答他,就像在他眼裏,儷桃只是個沙塵般微不足道的存在,不值得他說一句話。
  "德隆,掌燈......"
  "是,皇上。"
  門外傳來老太監膽戰心驚的應聲,他原本以為讓皇上嘗嘗不同的樂趣,會讓皇上開心點,所以找了聞名京城的男寵進來宮城陪侍皇上。
  但是看來他反而弄巧成拙,讓皇上的心情更加糟糕。
  皇上在紙上寫了幾個極大的官名,厲聲下令:"把這些人全給我叫進禦書房,朕只等半刻。"
  想也知道皇上又要問什麼事,德隆心裏直喊苦。
  皇上的個性本來是喜怒不形於色,但是這兩年卻變成陰沈得過分。
  陰沈得過頭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惹得他勃然大怒,尤其是"那個人"剛離開朝廷時,那時的氣氛簡直是恐怖。
  當時皇上氣得暴跳如雷、大發雷霆,不管是誰見到皇上鐵青的臉色,都嚇得連氣也不敢多喘一下,怕皇上怒火難消下,招來意外的禍事。
  所以德隆這兩年簡直是拿命在伺候皇上,隨時都有人頭落地的危險。
  皇上的脾性誰也料不得准,畢竟皇上的心機極深,根本就看不出他心裏真正想的是什麼。
  他輕顫著身子,想把事情延到明天早上,說不定皇上的怒氣就會小一點,大家也會稍稍松心。
  他小聲回稟道:"皇上,現在已經是半夜,所以......所以......不如等明日早朝時留下他們,再一起問吧......"
  皇龍駱冷冰冰的聲音冷酷地截斷德隆,根本聽不得他的廢話,他的拖延之計,皇龍駱豈有不知的道理。
  "朕這君臨天下的君王還沒有睡,他們睡什麼?"皇龍駱厲聲道:"給朕把他們叫進宮來,半刻之內若沒到,朕就叫他們告老還鄉,一個個都別想留在京城享福。"

  "是。"
  德隆不敢廢話,連忙出去叫人。

  禦書房內氣氛沉重,這些在朝廷裏跺一腳,整個政局就會為之一震的高官貴胄現在都人人自危、面色灰暗,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藍齊人呢?人在哪里?"
  沒有人敢回答。
  皇龍駱拍案怒吼:"你們這群庸碌無用之人,朕留著你們這群廢物要幹什麼?找個人找了兩年依舊石沈大海,你們到底會不會辦事。"
  "皇上息怒。"
  尚書抖顫著身子,粗啞著聲音建議道:"老臣雖有放出探子尋找將軍,但畢竟是人海茫茫,不好尋找,不如就貼了榜子,要全天下的人都當我們的探子,尋找起來一定快多了。"

  皇龍駱咬牙切齒的怒視尚書,"然後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朝東征海盜、北討北蠻、西平西夷的第一功臣、第一猛將,竟然夜半逃跑,帶了細軟就走,連官也不想當了,百姓會怎麼想?會想朝廷昏庸,所以天下有能之士不想當官。"

  副相早已嫉恨藍齊多時,恨不得落井下石一番,若不是此世出了個藍齊,他的武勇兒子豈會出不了頭。
  他乘機進讒言:"藍將軍私棄官位,分明是逃官,若不捉回治罪,豈不是無法顯出皇上的威儀,臣以為應該要緝拿他重重治罪。"
  皇龍駱冷笑,他豈會看不出副相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他二句話就堵得這人的奸險心思無計可施。
  "然後讓百姓議論朕年紀輕輕,就已喜好誅殺功臣嗎?"
  副相立刻噤口,不敢再言。
  "監禦史,藍齊爹娘雙逝,他家中又孤傳一人,幾無親戚,你是藍齊的世伯,也等於是最親的人,照理說你應該知道他在哪里吧。"
  見皇上把冰冷的雙眸對準他,監禦史身子直發抖,看起來好似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他顫巍巍的回答有氣無力。
  他苦著蒼老面容直搖頭,"阿齊應該不會棄官,一定是有難言之隱才會離開,既是難言之隱,當然也不便對臣說,因此老臣也不知他的下落。"
  這個老傢伙,每次問話都是同樣的回答,不知該說他老謀深算,還是真的年紀大了,昏庸無能了。
  皇龍駱撐住額頭,德隆立刻把濕冷的巾子遞上,想也知道皇上又因為藍大將軍的事而頭痛起來。
  "都出去,朕頭痛,要休息了。"
  這些人立刻長籲口氣,紛紛退下,看來是暫時逃過一劫。
  拿起德隆遞來的濕布按在額上,皇龍駱閉上眼,挫折幾乎令他要發起脾氣,但是另一種更深的情緒又牽動起他內心無法言喻的失落。
  如果一個擁有天下的人竟連一個臣子都管不了,他還算是一個君臨天下、手掌乾坤的帝王嗎?
  "皇上......"
  德隆小聲的在他耳邊低語:"您派出去監視這些大臣的探子,有個探子得到一個奇怪的消息,我聽起來有些好笑,但不知要不要向您稟報。"
  "說。"狠厲的目光立刻睜開。
  皇龍駱從不相信任何人,就算是自己的心腹大臣,他依然派有拿銀兩辦事的探子監視著。
  而這些大臣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探子一一回報給皇龍駱,讓他掌握他們暗地裏的所有動向。
  "什麼怪事?"
  "是監禦史有個奇怪的舉動。"
  見皇上示意他說下去,德隆才敢小聲的繼續說:"監禦史前些日子到山西去,不,應該說他去年也有到山西去,他還特地吩咐那邊的縣令,叫他們官府不可為難一個老鴇。"

  "老鴇?"皇龍駱的目光凝起。
  德隆扁著嘴,似乎要笑出來,這雖然是閒話,不過他真的看不出監禦史還有精力可以浪費在色欲這一方面。
  看他剛才跟皇上說話,渾身顫抖一副就要斷氣的模樣,誰曉得這平常一臉正經的膽小鬼,骨子裏竟是貪愛男色的愛好者。
  "看不出監禦史年紀那麼大了還那麼風流,他上山西,就日日到老鴇那裏,那家妓院很特別,是賣門買賣小官的,山西的花魁都出在那家妓院,可見那裏的小官有多美貌,連監禦史都流連忘返。"

  見皇上沒打斷他,德隆就繼續說下去,還越說越精采,恨不得加油添醋一番,讓這段秘聞聽起來更有味道。
  "聽說他們的老鴇更是男人裏第一貌美,多少達官貴人一擲千金只為求宿,卻只有監禦史進得了他的房間,所以監禦史很著迷於他,硬叫縣令上下的官員全都不許為難他。"

  "監禦史這兩年每年都去山西,他今年是不是也去了?"
  德隆聽不出皇龍駱聲音裏的寒意,他點頭道:"據探子回報,監禦史都是大壽前去的,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去的。"
  皇龍駱拿起桌上的鎮紙往地上用力一丟,鎮紙在他的盛怒下碎成好幾塊,他冰冷的言語中滿含怒火。
  "妓院,他在小官的妓院裏住著,反正他有錢就住得起,所以沒有人想得到,也沒有人往這一方面去找,監禦史鐵定是到山西去尋他回京的。"
  見皇上發這麼大的脾氣,德隆駭得心口直跳,一時之間,他聽不出皇上到底說的是什麼。
  接著,他恍然大悟,皇上的意思就是藍齊藍將軍住在那家妓院裏,所以監禦史這兩年才每次都到那兒住著,就是要勸藍將軍回京。
  "藍齊,你不愧是智勇雙全的鎮夷大將軍。"
  這一句話不知是褒是貶,但是他的聲音裏怒火高張。
  藍齊若是讓他尋到,他一定要重重的懲戒他,要讓他後悔當初棄官而去。
  皇龍駱聲色俱厲的吩咐道:"要密探注意他什麼時候下山西,每日密報,不得有誤。"
  "是。"
  德隆顫抖害怕的是,看皇上這火冒三丈的模樣,若是藍將軍真的被他尋到,皇上必定會罰得他死去活來。
  
  鶯聲燕語、輕佻笑聲傳進耳裏,監禦史縱然年紀夠大,也閱歷了許多不平常的事情,但是每當他走進這家妓院時,一想到即將面對的問題人物,他就忍不住頭一直痛起來,所以皇上的頭痛,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他被迎進一間小花廳,人還沒到,就聞到藍齊酷愛的茶香,那香味因為特別,所以他一聞就知藍齊正在花廳喝茶。
  "世伯......"
  監禦史坐進椅子,對藍齊的穿著大皺其眉。
  他穿著一件絲衣,雖無裸露,但也身材畢露了,簡直是讓監禦史看不下眼,而他還是一臉優閑自在的表情,好象全然不知自己惹下多大禍事,光是看他這種表情,就讓監禦史氣得發抖。

  "你到底要在這個地方廝混多久,皇上已經尋了你兩年,若是你見著皇上每次談論你時的震怒模樣,保證你就優閑不起來。"
  "世伯,我的茶快喝完,你幫我向皇上要......"
  藍齊聽而不聞,開口就要東西。
  監禦史老眉往上一抬,開口就沒好氣。
  "要?你當我是誰?你的茶全都是皇上御用賜給你喝的,哪個朝官像你這麼有福氣,跟皇上喝一樣的茶,穿布料相同的衣服,連禦廚做出了什麼新的東西,皇上也叫你進宮嘗嘗。"

  他指著京城的方向,"皇恩浩蕩,你身蒙皇恩,竟然棄官而逃,你對得起對你百般疼愛的皇上嗎?"
  藍齊把他的教訓當成耳邊風,他原本就是個愛笑的人,就算泰山崩於前,照樣能談笑自如。
  更何況每年都來這麼一段,他根本就不當回事,也可以說是聽煩了,他每次也得說上這一段,氣氣監禦史。
  "世伯,你這樣說怎麼對,我為皇上賣命了這麼多年,他叫我出去征戰的都是最兇險的戰役,幾乎是九死一生,所以他當然得對我最好,我賣命賣了這麼多年,拿些這種身外之物算什麼,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瞧他還說這種不知感恩的混帳話,若是被厭惡他的副相聽到,在皇上面前參上幾本,他哪還有命在。
  監禦史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抬起手比著他,"你......你這個死小子,不看在皇恩,也看在你死去的爹娘面上,若是讓他們知道你現在幹的是什麼下流的行當,保證他們在墳裏也睡不安穩。"美其名是妓院總管,說白一點根本是妓院裏的老鴇。

  "這倒不必世伯擔心,自我出生始,我爹娘見我行徑與一般人大不相同,早已對我說,只要我不幹傷天害理的事,要做什麼都可以,我現在只不過賣弄色相賺些銀兩,若是讓我素來愛錢的爹親知道這一行這麼好賺,說不定他活著也在對面開上一間呢。"

  監禦史一時之間被他激得無話可說,只能氣得喘噓噓。
  要知道藍齊的爹親打得一手好算盤,要跟他借錢,比登天還難,對銀兩之看重無人能比,他若知道這行好賺,說不定還會自個兒下海,所以藍齊說的話讓他難以反駁。

  硬的不行,他就乾脆來軟的,定要這個死小子回京去。
  他知道以皇上的英明及心機,說不定不久就會知道他有藍齊的消息,卻不肯通報,到時就有他一頓好受的。
  監禦史擦了擦淚水,老淚縱橫的對他動之以情。
  "阿齊,我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兒子,前些日子我還夢到你娘對我搖頭歎息,她一定怪我竟然容許你在這胡搞,我每次一想起你娘,就忍不住悲從中來,你快些回京吧。"

  藍齊見他哭,反而哈哈大笑。"世伯,你假哭的功力一絕,可是我是鐵了心不想回去,皇上對我再好,也沒有這裏的逍遙自在。"
  監禦史止了哭聲,知道自己假哭被識破,他不免老臉微紅,喃喃道:"你這死小子,怎麼就是說不聽呢?"
  藍齊一徑的笑吟吟,絲毫沒有一點愧色,反而還識破監禦史努力的偽裝,"世伯,你在皇上面前裝老、裝昏庸,一定也很辛苦吧。"
  監禦史知道自己的行徑一定逃不過這個渾小子的法眼,這小子絕頂聰明,偏偏不走正道,專走些邪魔歪道。
  竟然好好的大將軍不做,跑來當個低三下四的妓院老鴇,簡直是亂七八糟,不僅敗壞自家門風,更是自毀前程。
  他無奈道:"若不裝昏庸,難不成把你在山西開妓院的事跟皇上說,好讓副相捉到把柄參你一本,到時你落個流放的下場,我只怕也受到牽連,一把年紀還要去行乞,你也行行好,我的歲數這麼大了,你也讓我有個善終吧。"

  "要善終容易,你幫我去向皇上要茶,我真的喝完沒得喝了,我只喝這種茶......"藍齊還叨叨念著討茶。
  這個死小子,真夠混帳了,死到臨頭還在說茶的小事。
  監禦史拍桌罵道:"你這個死小子,用勸的你裝聽不懂,用罵的你當沒聽見,若是被皇上查到你在這裏,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到時誅你九族啊!"
  一提到內心深深的恐慌,監禦史的聲音忍不住激動起來。"皇上的心思誰都料不准,你要知道皇上馭下嚴厲,別說是寵妃亂笑一聲就處斬,就連有功的大臣稍稍托大的,也被他滿門流放,皇上雖是難得一見的明君,但他的卻很殘酷......"

  話聲方落,就聽到樓下鶯鶯燕燕的聲音全都止住,像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所以連花廳裏也靜得恍如密室。
  監禦史心內一凜,他站了起來正要詢問,卻見官兵破門而入,把這兒團團圍住,不留空隙。
  他厲聲喝問:"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吩咐縣官上下人馬,全都不許來此找碴的,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人物,敢來這裏查店?"
  那些官兵聽而不聞,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裏,倒像他監禦史的官比縣官還小。
  倒是藍齊原本就是絕頂聰明的人,一見這情況就知道了端倪。
  他一徑的笑著,雙眼正因為即將發生的事情而閃閃發亮,還亮得有些過分,看得出他心裏正在算計著什麼。
  "你們這些人,我堂堂一個監禦史在這,你們沒聽見嗎?"
  有人從大門筆直走進,他走過的風彷佛都是冷的,讓監禦史的老臉也像被寒冰凍過一樣顫抖不已,他剛才的厲聲氣勢,現在全變成了恐懼。
  他張唇,差點哽住了氣,最深的惶恐出現在他的臉上,因為他見到最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第二章

  "皇、皇上......"
  "朕以為你眼裏沒有我這個皇上呢!"皇龍駱面無表情,"朕問了你兩年,你都裝成昏庸無能來欺瞞朕,你真是大膽啊!"
  見他越面無表情,說話的聲調更是平板,這通常都是他要殺人的前奏,監禦史怕得趴伏在地,全身顫抖的道:"皇上恕罪,老臣......老臣......"
  "出去。"
  顯然連理由也不願意多聽,皇龍駱威儀萬丈。
  藍齊低頭道:"是,皇上。"
  他轉身出去,皇龍駱見他到了此刻還在氣他,不由得拍案大怒。"朕不是叫你出去,你給朕留著,朕是要其他的人出去。"
  監禦史連滾帶爬馬上離開花廳,官兵也一個個魚貫撤出。
  皇龍駱將這小花廳打量了一遍。
  他沒有一開始就怒?,只說得有些帶刺,更顯得氣氛詭譎,"你這兩年倒在這裏過得挺優閑的。"
  "還過得去,喝茶吧,皇上。"
  藍齊口口聲聲尊稱皇上,但是他比他這個九五之尊更早一屁股坐在椅上,自顧自品嘗著茶香,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裏,皇龍駱氣得發抖。
  "朕應該要讓你滿門抄斬,你才懂得什麼叫尊敬。"
  藍齊眨了眨眼,忽然歎哧一聲笑出來,"瞧你邊是那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你不問,我可是悶死了,喝茶吧,消消火氣,你這幾年真的在找我啊?"
  沒接過那茶,更不滿藍齊說話的方式,皇龍駱惡狠狠地道:"朕找著了你是要重重罰你,也許把你流放到邊疆去也不錯。"
  藍齊根本就不把他的威脅看在眼裏,只是悠然地喝口茶,眼裏全都是笑意。
  "嗯,那更好,蠻王滿中意我的,他暗地找過我,說想要收我當他的王弟,征伐中原,把你變為階下囚,這個結果聽起來滿合我意的,到時候讓你學點謙虛,你才懂得什麼叫和藹可親,不會老是這麼凶巴巴的想嚇人。"

  藍齊根本就是在反諷,還用和他相似的語句回堵。
  "你......你......"
  氣到差點暴斃,皇龍駱跨近幾步,把他從椅上拉起,一手高高揚起,就要一個巴掌重重的摑去。
  藍齊卻依然笑容滿面,看不出他口才說的是諷刺他的話。還是根本就只是一場玩笑。
  "你賞我的茶喝完了......"
  藍齊聲調忽然變得極低,沙啞的嗓音帶點挑逗的味道,勾人的唇角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笑靨,像勾引、像引誘,更像是一個甜甜蜜蜜的吻。
  "咦?"
  皇龍駱一時之間有些錯愕,聽不懂他為什麼突然提茶的事,但是他的目光忽然完全專注在他粉紅嬌豔的唇上。
  那亮粉唇上帶著豔麗的粉色,沾抹著茶的濕液,包著薄薄一層的薄膜,既濕潤又豔美,他的氣息霎時凝住,視線再也移不開。
  "既然見著了你,那不如你再給我幾罐茶吧。"
  聽完他的話,他的目光從他豔笑的唇移開,皇能駱一股氣陡生,臉上霎時轉青,惡聲道:"所以見著朕沒有什麼可喜,倒是跟朕討茶比較重要是吧?"
  藍齊咯咯的笑出來,無趣的擺了擺手,"要不然你以為呢?男人要就有,但是好茶可不是天天有,要知道一年也不過上貢那幾罐而已。"
  "你簡直是大膽,到底是誰把你養成這種連朕都不看在眼裏的刁蠻個性,朕若不是看在......看在......"皇龍駱氣到說不出話來。
  "看在我為你征戰四海的份上嗎?"
  藍齊又笑了出來,他輕佻的揮了揮手,"放心吧,那是陳年舊事,我不會在意的,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這官我早就不想當了。"
  聽到他的回答,只讓皇龍駱怒容滿面。
  "只有朕能不要你、罷你的官,你當你是什麼東西,竟敢......竟敢棄官而逃,只因為......只因為那種小事。"
  藍齊挑挑眉,"你說當時新一批進宮的秀女,你每晚換一個去睡她們的小事嗎?"
  "朕君臨天下,要什麼女人都可以,你怎能有置喙的餘地,更別說拿這種小事來籍題發揮耍你的小性子。"
  "我又沒說你不可以,只是我每年打仗,打得我腰酸背痛,我不想打了,可是料想你一定不肯讓我辭官,所以我只好自己離開。"
  皇龍駱當然不相信他的說辭,他知道那幾天藍齊有多生氣,但是沒料到他竟然會在半夜卷了細軟夜出京城,任他怎麼找也找不著,而且還專帶他賞賜給他的好東西逃跑。

  光是看著他因為這兩年未曾在沙場征戰,所以變得更加白皙的肌膚跟養尊處優的豐潤氣色,就知道離開他的這兩年,藍齊鐵定過得很好,心情也很愉快,而且一定一點兒也不想他。

  一想到這裏,他就怒火沖天,只有他可以不要某人,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他,沒有人敢......
  "朕要你回京,立刻回京!"
  "你很煩耶,我就說過我不想當官......"
  對著當今聖上,敢當面說他很煩的人,恐怕只有這個不要命的藍齊。
  而且他這次是真的皺起了眉頭,完全毫無保留的表現出皇龍駱令他覺得很煩膩的感受。
  皇龍駱不怒反笑,這個藍齊不識好歹的個性,他不是今日才知曉,不過這次他一定要嚴懲他,讓他再也做不出違逆他的事情。
  "你還以為朕會讓你當官嗎?你是在作夢吧,朕要嚴懲你,讓朝中的人知道,朕不是個無能的廢物皇帝,你看你是要乖乖的用兩隻腳跟朕走。還是朕差人五花大綁的把你綁回去。"

  藍齊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可能也知皇龍駱不說假話,自身難保之下,他進了花廳旁的房間,"總讓我帶幾件衣服吧!"
  未等皇龍駱說行或不行,他就自行進入房間。
  過了好一會兒,藍齊仍未走出房間。

  皇龍駱驚覺不對勁,心想他的房間有另一條通路也不一定,否則他怎麼會這麼乖巧的順從他的意思。
  藍齊有多麼難搞,自己怎會還不明白,尤其是這一、兩年更讓他飽嘗後悔莫及的苦果,而自己竟眼睜睜的讓他跑了。
  他立刻疾步沖入房間,呼喚藍齊的聲音充滿了緊張,"藍齊、藍齊......"
  "做什麼?我就說讓我收拾點細軟再走嘛。"聲調之中頗有怨言。
  聽見他的聲音,皇龍駱的心裏立刻松了一口氣,隨即又因為自己的這種反應而憤怒不已,他是至尊的皇帝,根本就不需要為藍齊這個棄官潛逃的將軍而心情搖擺。
  "你究竟好了沒?朕要你馬上就跟我走,不必拿什麼細軟,細軟根本就不重要......"
  皇龍駱的話越說越慢,慢到最後幾乎語不成句,藍齊在收拾什麼細軟,他根本就看不出來。
  但是他回房換了一件黑色紗衣,那紗衣又薄又飄,他上身趴伏在床上,不知在床上撿拾什麼東西,那紗衣已經夠薄夠飄,偏偏它又開衩極高,藍齊彎身在床上,他又美又翹的臀部險些就看得見。

  皇龍駱忽覺喉中乾渴,視覺上的美景令他欲火上揚,他知道這個體位只要撩起藍齊的紗衣,推開他的心褲,就可以得逞。
  他還記得藍齊的內部包圍住他的欲火時是多麼緊實,當他在床上專屬他的時候又有多麼的嬌媚迷人。
  藍齊不知拿什麼東西,更把上身往床上擠,那件薄紗整個往上提,皇龍駱才發覺藍齊根本就沒穿小褲,他只罩著一件黑絲般的紗衣,美麗的粉肉在黑紗裏淘氣的一掠而過,讓人更加心癢難耐。

  這一定是藍齊的計謀,他一定是想用這方式平息他的怒火,皇龍駱目光變寒,他可不是一個美色就能讓他頭腦變成軟泥的昏庸君主。
  無視于眼前的美景,皇龍駱更加冰冷的道:"你給朕出來,如果你要穿這樣上京,丟臉的是你,朕不在乎。"
  "唉,還以為你會中計呢!"
  藍齊有點惋惜的回過頭來,他調皮的彎嘴一笑,那笑容既俏皮又挑逗,像熱火引燃引信一般,在皇龍駱心口炸出成千上萬的燦爛。
  皇龍駱一陣熱火上湧,他已經有很久沒見過這樣的笑容,他記得有兩年,整整兩年。
  這令人難以忍受的兩年,因為他不在他的身邊,甚至連點線索也沒留下來,好象京城本來就不曾出現過他這個人,讓他根本就找不到他在那兒。
  而他從來沒在別人的臉上見過像他這麼特別又美麗的笑容,足以把他的心牢牢的鎖住,讓他又驚又駭。
  他不該為了一個男子而心生動搖,這個男子還是國家的勇將,更是朝中的棟樑,而他卻無法克制自己不與他發生關係。
  "出來,朕沒耐心等你。"
  雖然話越說越嚴酷,但是皇龍駱的額上冒出熱汗,鼻翼也無法控制的翕張。
  藍齊的俏皮笑容變成嬌媚的笑靨,他眼角微波流轉之間滿是勾引的笑意。
  "你何必說得那麼凶嘛!"
  他坐在床上,兩腳張開,那件薄紗長度也只到他的大腿,他緩緩的將薄紗往上提,一邊拉一邊朝他笑著,好象他們正在說的是國家大事等一般的話題,他根本就沒有在勾引他。

  "放肆,還不趕快......趕快......"
  皇龍駱嚴苛的語調一頓,呼吸一止,因為藍齊已把黑紗提到腰腹上,讓他飽覽美妙異豔的春色。
  他的確比兩年前更白皙,也更有魅力。
  藍齊曼妙的逗笑著,他的下身已經挺起,在黑紗裏若隱若現,他彎著唇煙視媚行的笑著,然後手指輕輕的滑過自己欲望的頂端,仰頭輕輕的喘了一口熱氣,聲音既嬌美且野媚。

  "駱,我好想要你,從剛才在花廳見到你,我就已經欲火焚身了,你難道一點也沒發現?"
  說著,他嬌嗔的道:"還是你是故意要用這種法子罰我的?"
  腦中所有一切思考霎時停止,皇龍駱像疾射而出的箭一般沖上去,再也顧不得任何理智。
  下一刻,他已經把藍齊壓在軟被上,用力的撕開那薄薄的黑紗,藍齊赤裸的躺在他身體底下,令他重溫烙印在他身體底下的記憶。
  他朝那老是掛著笑意的紅唇使力咬下去,這豔麗的紅唇,開心也笑,不開心也笑,讓他魂牽夢縈,連作夢都夢到過,令他著迷,更令他狂怒。
  他像要吸幹他的血液一樣的狂暴,藍齊咯咯亂笑的避開了他的吻,"不要,你這麼野蠻,我才不肯,你要溫柔些啊。"
  皇龍駱充耳不聞,扳正他的臉,粗蠻的伸舌親吻,藍齊的抗議被他的熱吻給堵得再也說不出話。
  藍齊被吻得眼角濕潤輕喘著氣,手指也忙亂的解著他的衣結。
  他任由藍齊的手在他身上亂爬,解開他的衣服,身下人兒口中香甜的津液讓他更粗暴的吸吮著他的滑溜小舌,睽違二年的香吻令他欲火中燒,衝動得令他無法置信。

  "我想你,駱,很想你......"
  他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從激吻裏得空吐出這幾句話,卻讓皇龍駱僵硬了臉。
  他一臉兇狠的反駁,"你若是有一丁點想朕,就不會這麼氣朕,朕早就想好,若是讓朕找著了你,一定會重重的懲治你。"
  將他的手引導到自己已經挺拔的下身,藍齊眼兒媚如絲的甜笑著,"等一下這邊讓你罰個夠,行不行啊?"
  "唔......嗯。"
  被他挑逗得下身脹痛,皇龍駱發出壓抑的喘息聲,暴起的情欲也被藍齊一併的納入手掌心摩挲著,所有的狠話全化成一聲聲重喘。
  藍齊在自己的腰下墊了塊軟枕,他腿兒大張,豔紅染滿情欲的雙頰佈滿了熱汗。
  "駱......"
  他聲聲的催誘著。
  皇龍駱情難自禁的朝他豔紅的唇親吻著,他的身子迫不及待的穿入藍齊的身體裏頭,發出滿足的狂吼。
  藍齊倒抽口氣,他用力咬著下唇,將唇瓣都給咬白了,眼角掉下幾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藍齊沒喊痛,但是皇龍駱從他的緊窄,明白接受自己的他有多麼痛苦,他有股虛榮的滿足,更升起一股濃濃的憐愛之心。
  滿足的是,藍齊會那麼緊窄當然是因為這兩年沒跟別人在一起過,能這樣佔有藍齊的人,永遠都只有他。
  因為藍齊不會容許讓別人碰自己,而他更無法容忍任何人碰他的藍兒。
  "藍兒......"
  皇龍駱蜜愛般的喚著他的小名,藍齊吻著他的喀,俏皮的小手重重的捏了一下他的乳蕊。
  捏下的一那極痛,讓皇龍駱顫了一下,隨即生氣的瞪了他一眼,他到底在幹什麼。
  "不能光只有我痛啊。"藍齊嘟著嘴說。
  他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皇龍駱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但這的確就是藍齊,他說話的口氣一向沒大沒小。
  一股失去了兩年的安心感重回胸口,他抱起藍齊,吻遍他夢裏夢過無數次的容顏,然後腰身毫不留情的動作起來。
  一開始藍齊只是用充滿水光的媚眼甜笑著,似在享受著他在他體內的律動,但是當他律動越來越快,卻一點也沒有發洩的跡象時,藍齊的甜笑越來越撐不住。
  他的眉頭微皺,手指輕轉著下麵的床被,連嘴裏也發出甜甜的低吟聲,那低吟聲越來越像受不住的啜泣。
  皇龍駱拉起他的腿,在他體內深深的索求著,他知道他的體內在抽搐,越來越緊的將他一陣陣的包圍。
  "駱、駱......嗯!啊啊......啊......"
  藍齊的低吟越來越高,他則雙眼發亮的看著他接受自己時的歡悅表情,他這種表情極美極嬌,比所有後妃都更加挑逗。
  他用力的挺進時,藍齊的下身不斷的顫抖,流出透明的水液,顯現他也即將達到歡樂的極點。
  他在最後一擊時,藍齊也緊緊的圈住他,讓他滿足的粗吼一聲,在激歡的瞬間,傾瀉出體內的熱源。

第三章

  皇龍駱趴伏在藍齊赤裸的身體上,歡愛過後,他拿起旁邊那件撕成一半的黑紗,擦拭著自己身上的濕痕,起身站了起來。
  藍齊張著眼睛望著他,那眼裏的笑意讓他不由自主的心火上升,每次面對藍齊時,他總有一股心煩意亂的怒火。
  而這股怒火總是伴隨著強烈的欲火,他再不把衣服穿上,他就會不顧他的疼痛,再要他一次。
  他將櫃子打開,抽了一件外衣丟給藍齊,命令道:"穿上,我們要回京了。"
  藍齊風情萬種的撩著發絲,慢條斯理的從床上坐起,又慢吞吞的拿著濕布,擦拭自己身上愛欲過後的痕跡。
  "快些。"
  他動作慢得讓皇龍駱不耐,他毫不溫柔體貼的厲聲催促。
  欲火消退過後,他立刻明瞭這一定是藍齊一向擅使的詭計,他惹得他不悅,又用這種方法安撫,把他當成掌中泥揉捏。
  而他是稱霸天下的君主,豈能任他如此。
  藍齊套上外衣,嬌俏的對他伸出手掌。
  "駱,縱然我們是熟人,以前也有過一段非常美好的往事,但是過去的事就是過去的事,所謂親兄弟明算帳,連親兄弟都算得清清楚楚,我想你該不會想賴我這種小錢吧。"

  皇龍駱飛眉一挑,有點疑惑,"你到底在說什麼?"
  藍齊啐了一口,講話不再那麼客氣。
  "就是銀兩啊,我陪睡的銀兩。"不客氣的語句變得無比輕佻,"你休想賴我陪睡的銀兩,這可是我的血汗錢,不管你剛才表現多差、多快,我還是得叫得讓你舒爽,讓你覺得你這一方面不輸給任何人,我喊了那麼久,你該不會連銀兩也不想付吧。"

  皇龍駱在聽他說明時,臉色已經轉青,再聽到他的結論時,他已忍不住的狠狠抓起藍齊的領子,將他提到自己的眼前來,氣得臉色通紅。
  "你......你......這是什麼鬼話......"
  藍齊撥開他的手,一副現在不給錢,就不能摸他的勢利模樣,把自己的行價給說得清清楚楚。
  "我幹的就是這一行,專門賣的就是陪笑,你不曉得,這妓院的老鴇就是我,我是山西這兩年的花街第一花魁,陪睡的價碼五百兩,就算我們是熟客,也不能打折,你掌有天下,該不會貪圖我這種小錢,而不付銀兩吧!"

  "你不是住在這裏?"
  皇龍駱愕然不已,在他的腦子裏,藍齊根本就不可能會有當鴇兒、當小官的一天,更別說什麼陪客的銀兩,縱然德隆曾說過監禦史是來這兒見老鴇的,他只以為這是監禦史的暗渡陳倉之計。

  他從沒想過老鴇就是藍齊,因為根本就無法想像。
  聽見他的問題,藍齊露出覺得他十分可笑的表情,"我當然住在這裏,想陪客的時候就陪客,不想陪客的時候就賣笑。"
  皇龍駱一直以為他只是這兒的客人,住在這兒,那曉得他竟放著大將軍的高位不做,跑來山西當老鴇、當小官。
  "你......你竟然......棄官......來做這種......這種見不得人的事。"皇龍駱一臉青筋盡爆。
  藍齊則拂發甜笑,一點也不在乎皇龍駱的熊熊怒火,反而訴說起當小官、鴇兒的好處可比當大將軍好太多了。
  "耶?皇上,你怎麼這樣說,人各有志,我做大將軍只不過是面子上好看,一年的薪俸又不會比我現在陪睡高,更何況那打仗是硬底子,隨時有送命的可能,哪像我現在,只要躺在床上輕輕的扭個腰,哀叫個幾聲,就能讓客人滿意的掏出白花花的大把銀子。"

  他接下來的話說得更直接,也更勢利,"更何況有時我入宮侍寢都是白陪睡的,一兩銀子也拿不到,算來算去,都是我吃虧啊,一樣都是陪睡,倒不如這樣還好賺多了,又不用伴君如伴虎的提心吊膽。"

  這種歪理他也敢提出來,皇龍駱一掌就要往他臉上揮去,藍齊則視而不見般的朝他走近一步,伸出手來,擺明要錢。
  "銀兩啊,皇上,你國庫這麼有錢,不會賴我陪睡的銀兩吧。"
  皇龍駱氣到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再待下去他一定會親手捏死這個可惡的藍齊,他剛才竟把他當成買春的客倌,還獅子大開口的要五百兩銀。
  可惡,簡直是不可原諒。
  他大聲怒吼:"來人啊,給朕押下逃官藍齊,朕要親押上京嚴懲。"
  
  "皇上,龍體保重啊。"
  德隆一路隨侍到山西,他也不知皇上跟藍大將軍在房間裏頭談什麼,只見好一會後,皇上要人押下藍齊,龍顏則可怕得嚇人。
  原本他還以為是天公保佑,終於讓皇上找著了藍將軍,皇上的心情肯定會好轉,這樣大家的日子就好過點,哪知道反而與他想的背道而馳。
  現在皇上一出來,不只臉色鐵青,就連坐在馬上也說頭痛,他急著遞出冷巾子給皇上抹臉。
  "我也要、我也要。"
  在後邊喊的就是走路的罪犯--藍大將軍,看起來,他是因為走路走得太熱,所以也要冷巾子抹汗。
  德隆聽他喊叫,渾身發抖,在皇上頭痛又臉色難看的時候,誰敢這麼大聲嚷嚷?簡直是找死。
  皇龍駱聽而不聞的一直策馬往前,藍齊還在後頭咕噥:"國庫這麼大,竟然連我這種血汗錢也賴,未免也太沒良心,怪不得不是那邊鬧水災,就是這邊起旱災,這都怪君主不明......"

  德隆身子抖得不能再抖,他不知道藍大將軍是瘋了還是癡了。
  若是不癡不傻的人怎麼會棄官而逃,又怎麼會在皇上如此大怒的時候,說這種風涼話來刺激皇上。
  "封住他的嘴巴。"
  皇龍駱大吼,臉色完全鐵青。
  藍齊居然還不住嘴,輕哼一聲,"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去看有哪個富商、官員敢賴我這種帳的,他們都是清清楚楚,我們生意人要的就是付銀子快速,你連我這種銀兩也貪圖,簡直是不要臉......"

  德隆簡直快要量倒了,藍大將軍竟然當街罵皇上不要臉?藍將軍一定是瘋了,除了瘋子之外,誰敢這樣罵皇上。
  皇龍駱兩邊太陽穴幾乎要爆裂,光是知道這兩年他陪過別人睡覺,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唯一,內心裏一股又酸又痛的感覺讓他震怒又頭痛。
  他暴烈的拿起馬鞭,往藍齊的身上打過去,這個可惡的藍兒,他對他那般的疼愛、憐惜,他怎敢這麼做。
  怎麼敢?他將他的疼寵當成了什麼?
  他該知道,沒有一個後妃像他那般得寵,他有的,他絕對也有一份,縱然他去睡別的女子,也只不過是嘗鮮嘗新,他怎麼能去陪睡別的男子。
  "我叫你住嘴......"
  那鞭子差點就打到藍齊的臉,只見藍齊輕巧的閃過馬鞭,氣勢不減反增,更加的怒?不休。
  "怎麼?我說得對也打,你這昏君還不放開我,這年頭有逼婚、逼奸、逼債的,從沒聽過有逼官的,我不幹了也不行嗎?我躺著賺也礙到你嗎?"
  德隆完全聽不懂他們談的是什麼,什麼躺著賺,什麼藍將軍的血汗錢,只知道藍將軍每說一句,皇上的臉色就又黑一分。
  他小碎步的走到藍將軍那裏,趕緊勸解,以免皇上一發怒,他這當近侍的人,可是受到波及的第一個倒楣鬼啊。
  "您就小聲點吧,皇上為了來山西,每日都睡得不多,忙著早些將公事處理穩妥,只為親自來迎您,誰家的朝官像您這樣大的面子跟恩寵呢。"
  "我不要他的恩寵,呸,那不值一文錢,更何況他從來就沒有恩寵過我,他心裏恨不得我死呢。"
  德隆見藍齊說的話這般不符事實,不由得連連搖頭,他看藍將軍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這麼說。
  倒是皇龍駱頭痛欲裂,他要人塞住了藍齊的嘴巴,一路把他帶上京去,這一路上他連看也不看藍齊,就像他眼裏根本就沒有藍齊這個人存在。

  "我真的會被你害死,有你這種世侄,我早就知道我不可能長命百歲,更不可能善終了。"監禦史連連跺腳。
  藍齊上了京,被軟禁於他在京城的將軍府,出入都有御林軍守候,而來此關切的當然是藍齊的世伯。
  而藍齊百般無賴的躺在軟榻上睡覺,反正外面有御林軍守著,他也出不去,不過他還是一派輕鬆的嘴臉,讓監禦史氣得跳腳。
  "唉,世伯,沒那麼嚴重的,皇上若是真的想治罪,他回來的第一天就治罪了,又何必拖到今天。"
  "就是他回來第一天沒治罪,才更讓人覺得不安,你根本就不曉得皇上的腦子裏想的是什麼,他為什麼做出這麼違背常理的事情。"
  "嗤!我當然知道他想的是什麼。"
  藍齊不屑的嗤之以鼻,好象是在說,憑他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會猜測不出別人想什麼。
  他為他的性命擔心,這小子倒還有心情睡覺,監禦史氣急敗壞地道:"那你倒說說,皇上現在在想什麼?"
  "他現在正為了夜渡資而大動肝火,我猜他要頭痛好幾天了,德隆可能這幾天也要怕得吃不下飯。"
  "什麼夜渡資?你到底在說什麼?"
  監禦史越聽越迷糊。
  藍齊則笑得非常開心,他停了一聲。
  "若不讓他頭痛個好幾天,那我這幾年的受苦算什麼,一借一還,互不相欠,一向是我的原則。"
  "你啊,沒人像你這麼膽大包天,你說皇上對你哪里不好,你這鬼性子,怪不得連你死去的爹娘也拿你沒法子,明明是位尊極榮的大將軍,你就是要犯這種棄官的大罪,現在你雖回來了,滿朝文武卻一陣譁然,談的都是要怎麼論處你。"

  唯一不幸中的大幸且讓監禦史沒那麼擔心的是,至少藍齊開妓院的壞消息沒外漏出去。
  "幸好還沒人知道你在山西當老鴇,若是讓人知道朝廷命官竟敢如此寡廉鮮恥幹起這一行,豈不又是一條死罪。"
  "我又不想當將軍......"
  他不以為然的反駁了一句。
  "你以為副相這麼害你幹什麼?還不是為了他兒子的大將軍頭銜被你奪去,你......你竟說你不想要當,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好歹的渾小子,監禦史氣得連連發抖。
  原本他一直私訪山西,就是為了要勸他回來,直接向皇上請罪,以免鬧成現在這種騎虎難下的局面。
  怎知皇上會知道他的行蹤,將藍齊帶了回來治罪,現在滿朝都知道藍齊的事,他要脫罪,簡直比登天還難啊!
  更何況他惹惱了皇上,聽說皇上這陣子都在鬧頭痛,就是因為藍齊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有多危急。
  "唉,世伯,你就別再叼念了,你怕我滿門抄斬,那我直接去找皇上不就得了,告訴他我現在認輸了,求他不要滿門抄斬,更不要牽連你。"
  聽他說話輕重不分,簡直是找死的樣子。
  老人家怒吼道:"你以為我怕受牽連嗎?我是擔心你啊,你別再給我亂鬧我就謝天謝地了,皇上這陣子頭痛得要命,你也別進宮找死了,更何況你現在是待罪之身,怎麼到皇宮去?"

  "那還不簡單,就走過去啊。"
  他說得很簡單,老人家卻氣得直發抖,比著門外,"你有沒有看到那麼多人守著你,你怎麼可能走得出門外?"
  更何況皇上頭痛得厲害,見不見你,還是未知呢!
  這幾句話含在嘴裏,他已經氣得說不出來。
  藍齊望著門外歎氣,不過他歎氣的理由是因為出去很容易。
  "那你要怎樣?有文武兩條路可選,武的是我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文的是不打照面的離開,這樣大家都輕鬆。"
  "這兩條路都不行,那麼多人你打得過?而且不打照面的離開有那麼容易嗎?皇上在這府邸布下了天羅地網,一隻鳥雀也飛不出去。"
  他還沒說完,藍齊又打了一個呵欠,喃喃道:"好吧,為了顧全皇上的面子,也為了不傷和氣,我就用文的方法好了。"
  他用力敲了軟榻的邊邊,忽然就出現一個密門。
  監禦史看得目瞪口呆,藍齊走到密門內,優閑的揮手,就像他現在做的事跟喝茶一樣稀鬆平常。
  "世伯,勞煩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安撫一下皇上,等過了今晚他就不會頭痛了,這個密道通向外面,我直接到皇宮去,今晚我也不回來睡了,你可以自行回家,不過你別跟外面的人說我出去了。"

  監禦史被這道密門嚇得目瞪口呆,更為他這種優閑舉動而氣極,他到底知不知道,現在可是他的生死關頭啊!
  而他什麼時候有這道奇怪密門的,怎麼他不知曉?看來這小子多年前就在府裏暗藏了密道。
  唉,明明就是聰明絕頂的人才,但是卻把自己搞到死罪的地步,真不知道該說他聰明還是笨。

第四章

  宮中的宮殿,德隆正手忙腳亂的扶著主子躺下。
  "皇上,您好些了嗎?要再喚御醫過來......"
  "不必了,都是一些庸醫,說什麼火氣上揚,這頭痛怎麼也斷不了根,沒人能治得好這毛病。"
  他的頭就似要裂了般難受,躺在床上也不能稍解那種頭痛,這兩年,自從藍齊不在後,他就經常頭痛。
  德陸正躡手躡腳,拿了冷巾子給皇上揉著,但是門口忽然出現一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讓他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藍將軍......"
  藍齊一臉自在的揮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他詢問道:"德隆,皇上還在頭痛嗎?"
  德隆又駭異又不可置信,皇上明明下令要將藍將軍軟禁在將軍府啊,他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出現?
  "皇上沒有宣召您進宮,還有藍將軍,您不是應該、應該在......在......將軍府裏嗎?"德隆說話都結巴了。
  "我嫌悶,就出來走走。"
  他說得理所當然,好象他根本就不曾被皇龍駱軟禁,更好象戒備森嚴的皇宮,是他隨時可以散步的地方,讓德隆聞言睜大了眼睛。
  皇龍駱的銳眸睜開,直瞪著藍齊,洶湧的怒氣讓他胸臆之間充滿了熱火。
  他來幹什麼?
  他才正要開罵,藍齊就走向前問話。
  "皇上,你頭痛得厲害嗎?要不要我幫你揉揉,我這一兩年學會怎麼揉散人的頭痛,大多數的人都說很有效喔。"
  想也知道,這所謂的大多數人都是那些散盡千金的嫖客,皇龍駱氣得幾乎要一掌揮過去,他指著他的鼻子怒斥。
  "滾!沒有朕的宣召,你怎麼敢逕自進宮,你怎恁的不把朕看在眼裏,藍齊,真要朕把你殺頭,你才知道觸怒朕是一件會讓你後悔的事嗎?"
  德隆被皇上的大發雷霹嚇得不敢動彈,縮在原地,連氣都不敢喘出來。
  皇上雖然平日也會勃然大怒,但是從沒有像這一次聲色俱厲到這種程度。
  看來藍將軍真的是惹惱了皇上,把皇上的怒火全都引燃。
  "皇上,罪臣是真的關心皇上啊。"
  藍齊這句話說得像是發自肺腑,更是難得的以罪臣自稱,照他的個性,是不太可能說得出這兩個字。
  皇龍駱一怔,藍齊沒有他的命令就逕自坐在他的龍床旁邊,雙手按撫他的太陽穴。
  有如被閃電劈中似的,一股劇烈的疼痛就像要剖開他的腦子般,皇龍駱若不是不想在藍齊的面前慘叫出聲,只怕早已發出嘶嚎的慘叫聲。
  藍齊的聲音難得輕輕柔柔的,他一方面按壓著皇龍駱的頭部,一方面低聲解釋這毒物的特點。
  "唉,皇上,當初番王想拿這東西送我,讓我頭痛欲裂,我都還敬謝不敏,把他打得屁滾尿流,怎麼這東西到你的腦子裏去了。"
  "這毒物有個特點,就是寄宿在人腦裏,起先只是覺得略有頭痛,但隨著時日的增加會越來越痛,大夫找不著病因,宿主的脾氣跟著變壞,到了未期,就是用頭去撞牆,也止不了腦子裏的疼痛。"

  德隆張大了嘴,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看到藍將軍從皇上的太陽穴不知引出了什麼,那東西像一條細細小小的白線,只不過牠還奮力扭動著身子,讓人看了欲嘔。
  "最傷腦筋的就是這東西很難拿出來,必須讓中毒者日夜熱惱三日三夜,全身又躁又熱,一肚子的人怎樣都發不出來,這正是牠最活躍的時候,到時就可以靠一個像我這麼厲害的武功高手,悄悄的施功,將牠給逼出來。"

  皇龍駱就算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是光是看德隆駭異的目光,就明白藍齊在為他驅毒。
  霎時,他終於明白自己這兩年終日熱惱頭痛的原因,不是因為心情不好,而是因為中毒。
  "德隆,拿個乾淨的瓷瓶過來,我將牠封入。"
  藍齊的臉上汗如雨下,他雖然談笑自如,但是才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全身的衣服全都濕透,連發絲都濕成一束束,貼平在他的額頭上。
  隨著藍齊將那白如絲線的東西取出,皇龍駱劇烈的頭痛一下子減輕許多,德隆急忙拿來瓷瓶,讓藍齊將那詭異東西封進瓷瓶。
  背上一陣的滴滴答答,皇龍駱略一回頭,就看到藍齊滿臉的汗水,像是水泉一般的滴下他的衣服。
  "皇上,我忽然覺得好累,可以睡在你的龍床上嗎?"
  他的笑容還帶著往日般的清新笑意,但是他的臉卻皺了起來,就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皇龍駱不必想也明白,剛才藍齊說得輕鬆,但其實那東西一定很難逼出。他耗盡了功力,才會疲倦成這樣。
  "糟了,我撐不住了......"
  藍齊一說完,忽然臉朝下就昏過去。
  皇龍駱去探他氣息,竟發覺他入氣少,出氣多,心中一顫,立刻狂吼下令。
  "宣御醫!快,來遲一步,就要了他們的狗命。" 

  "睡得好舒服啊,果然還是皇上的床最好睡。"
  藍齊一面搖頭讚歎,一面胃口奇好無比的將德隆餵食的東西吃進肚裏,他一臉滿足的笑容,就好象這食物跟床榻是多麼的讓他滿意。
  皇龍駱見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彎起的嘴角沾滿了沾料,眼睛裏充滿了笑意,好象前些天他昏迷不醒的事情完全事不關己,他就一肚子火。
  "皇上,你一直盯著我的嘴巴看,是想吃禦廚做的好吃食物嗎?"
  "當然......"不是。
  這兩個字皇龍駱還沒說完,藍齊就將德隆手中的碗給奪過,一口氣倒進嘴裏胡亂嚼著,連忙把這些食物給毀屍滅跡,以免皇龍駱來跟他搶。
  "皇上,對不起,沒有了,不能留給你吃,我都吃完了。"
  德隆嚇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藍將軍自從回京後,真的變得不太正常,竟然像個小孩子一般,怕別人搶食他的食物。
  皇龍駱不知要嘴角上勾,還是要狠狠的皺眉。
  "你倒是越來越大膽,完全不把朕放在眼裏。"
  藍齊才不信他會捨不得這碗美食。"皇上,你若想要吃的話,就叫禦廚再做一份不就得了。"
  皇龍駱俊美的飛眉一豎,他對食物沒興趣,在意的是藍齊的身子。
  "你知不知道你昏了幾天?"
  "有關係嗎?反正我現在醒了啊。"他說得簡單、不在乎。
  皇龍駱臉色嚴峻,他當然知道藍齊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光是看他現在臉上殘留的疲憊神態,也明白他確實元氣大傷。
  "皇上,你到底在氣什麼?良臣理該為皇上效命啊,我又沒有做錯,這毒蟲若是在皇上的腦裏再待個三個月,皇上只怕每日每夜都要頭痛欲裂。"
  他說得沒錯,但是皇龍駱心口總有一口悶氣。
  "下次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就算要做,也得跟朕商量。"
  藍齊蒼白的紅唇綻出美麗的笑,像是春風裏最柔嫩的花朵盛開。
  皇龍駱心口一陣沒來由的火熱。
  "皇上,你在為我擔心嗎?"
  皇龍駱將臉一拉,根本就不回答這種無聊問題。
  "你既救了朕,朕就不可能把你賜死,雖然你逃官兩年,死罪可免,但活罪免不了的。"
  藍齊笑嘻嘻的拍手,就好象是聽到天大的喜事。
  "既然死罪可免,皇上,你就把我削職去官不就得了。"他眼睛發亮,"我已經要我的好姊妹收拾行李,到京城來開家妓院,我得趕快去店裏主持大局才行呢。"
  藍齊展現俏皮的笑靨,很快樂的提醒皇龍駱,既然他死不了,又不能當官,當然要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情。
  他竟然還想回去當老鴇、當小官,皇龍駱臉上神色霎時轉黑,聲音也同時低了八瘦音階。
  "我沒說你可以出宮去。"
  "皇上,按我朝律法,逃官的人不能再當官了啊。"
  皇龍駱惡狠狠的瞪著他過於快樂的臉,難道逃離他對藍齊而言,是一件無上喜悅的事情嗎?
  只可惜他不會讓他趁心如意的。
  "朕當然知道我朝律法是什麼,不必你多說廢話,你雖不當官,但朕要你當我的內侍。"
  總而言之,就是他一步也休想逃離他。
  藍齊大呼小叫了起來,"皇上,你要我當太監啊。"
  德隆一臉尷尬,因為藍齊雙手護住了褲襠,一副誓死悍衛命根子的狀態,但他沒看到藍齊雖然低著頭,眼角餘光卻是往上瞥。
  那挑逗的目光正對著皇龍駱,粉嫩的舌尖挑逗的晝過唇邊,身上的無限風情,挑起了魅惑的味道。
  "若沒有這個,怎麼服侍皇上?"
  他發出無聲的唇語,眉梢眼角全是誘惑,好象他已等待不及,殷殷期待著皇龍駱的親吻愛撫。
  皇龍駱氣息一顫,差點哽住,他兩隻眼睛不能控制的朝藍齊的鎖骨望去,他的鎖骨又白又美,從他的角度落在他狹紅的紅莓上,他幾乎可以嘗到他的滋味。
  "咳,德隆,下去。"
  他的聲音變得粗嗄,德隆不敢抗命的合上門出去。
  皇龍駱一聽見門關上的聲音,他再也無法忍耐的拉扯著藍齊的發絲,讓藍齊的臉仰起,掠奪的略住他嬌俏的紅唇,舌尖愛撫著他唇內的每一寸。
  藍齊也摟住他的頸背,熱情的回吻著,舌尖就像紅蛇一般,吞吞吐吐的與之死命糾纏。
  "駱......"
  他呼喚的聲音喘急,在皇龍駱的耳裏聽起來像嬌媚的要求,熱火沖往他的下身,男性充血脹熱,幾乎要鑽出褲內。
  "藍兒......"
  他從他的唇,移到他雪白的脖子啃咬,藍齊弓起身子,將胸膛上的紅芽送到皇龍駱嘴邊,無言地渴求他的恩寵。
  皇龍駱立刻咬住,藍齊發出疼痛舒爽的輕呼,並將他的頭環在胸前,雙手摩挲他的發,吐出來的聲音帶著笑意。
  "皇上,是後宮的人下的毒。"
  皇龍駱聞言,不禁停下動作,疑惑的看著神色輕鬆得不像陷入情欲漩渦的藍齊。
  藍齊輕推開眼前天下至尊的男人,解釋他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那毒蟲很珍異,但牠動作很慢,要讓牠鑽入皮膚內,要等一段長久的時間,放眼天下,能把手放到皇上身上許久,卻沒有被皇上發現有異的,只有後宮嬪妃。"
  藍齊的話讓皇龍駱神色一凜。
  "就像我剛才將手放在你的發中亂搔,你也不會覺得奇怪,若是承恩的時間夠長,自然能夠完成施毒者的計畫。"
  藍齊將身子坐起,整理了一下剛被皇龍駱給弄亂的衣衫,剛才迷媚的笑靨早就收起,顯然剛才的誘惑不過是作戲,只是要告訴皇龍駱他就是這樣被下毒的。
  皇龍駱下身正脹得發痛,卻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將衣衫穿好。
  而藍齊傾過身子,在他耳邊輕笑道:"皇上,小本生意,恕不賒欠,上次銀兩還沒付清,這一次不能再白陪宿,你知道的......"
  他笑得花枝亂顫,不過那笑容看起來像是面對客人的公式笑容,眼裏只有不屑的神情。
  "白嫖的客人最爛了。"
  他竟敢明指他白嫖,皇龍駱抓住他的肩膀,一臉像要把他千刀萬剮的表情,這個藍齊越來越無法無天。
  藍齊在他耳邊吹著讓男人虛軟的熱氣,嬌滴滴的聲調媚得蝕人心骨,卻完全是做生意的口吻。
  "若是想要剛才的服務,京城南門剛開張的天香樓,隨時歡迎皇上大駕光臨,不過京城地段貴,在京城陪宿不比山西的價錢低廉,一次一千兩,為了維持品質,我只接幾個熟客喔,皇上來晚了,我就不接客了。"

  說來說去,就是暗指若是皇龍駱來晚了,就不列入他的熟客名單,到時就連想見他一面,恐怕都見不到的意思。
  "給我站住,藍齊。"皇龍駱怒吼。
  藍齊披上了外衣,對皇龍駱露出不解的表情。
  "皇上,君王一諾千金,你說過我死罪可免,再說我也已經點出是後宮的嬪妃對你下毒,你現在應該要緊急緝凶,至於我,可是要回妓院去了。"
  皇駐駱冷聲道:"朕說過你死罪可免,沒說你可以不受活罪,而且當朝的大將軍竟辭了官去經營勾欄妓館,一般百姓會如何看待朕這個君主。"
  藍齊一臉嘻嘻哈哈,無所謂的擺手一笑,"哎呀,皇上,你貴為天下之尊,誰敢亂嚼你的舌根呢。"
  "你給朕查出兇手,沒查出來之前,不准你離開宮內一步。"
  皇龍駱冰冷的下令,他怎麼可能坐視藍齊出宮陪客,讓朝廷跟他淪為笑柄,讓人議論說大將軍寧可淪為妓流,也不願在朝為官。
  藍齊笑容僅在臉上,"不會吧,皇上,後宮嬪妃沒有百來個,也有數十個,我一介男兒身,怎能進後宮查案。"
  "做朕的寵臣孌童就可以。"
  皇龍駱脫口而出,藍齊臉上笑靨轉豔。
  "皇上,寵臣該不會要陪皇上睡覺吧。"
  望著藍齊的細瘦腰身,要笑不笑的嘴角勾意著男人的欲念,但皇龍駱只要一想起他出宮是要當老鴇、是要陪客,而且還把這一件事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就忍不住心中怒火狂燒,他將聲音壓低。

  "朕宮中的美妃豔姬多不可數,還輪不到你。"
  藍齊噗哧的笑出聲,"哎喲,皇上,你說得好絕情啊,我可是山西的第一花魁,怎能被男人給瞧低。"
  他一屁股的坐在皇龍駱腿上,雙手嬌媚的擺放在皇龍駱的肩上,腰身緩緩的前後摩擦,觸到皇龍駱發腫、發痛的陽剛。
  皇龍駱呼吸幾欲停止,藍齊低下頭,吻著他的唇,舌尖大膽的從皇龍駱的嘴唇緩緩的往下移。
  "皇上,要不要試試?看我有沒有比你的美妃豔姬更好?"
  皇龍駱冷哼了一聲,卻將床帳拉起,急遽地翻身壓在藍齊的身上。

第五章

  "德隆喲!德隆......"
  德隆抹了抹滿臉的汗水,以前覺得服侍皇上是天底下最難、最苦的一件事,但自從藍齊來到宮裏後,他反而覺得服侍皇上變成天底下最容易的一件事。
  "藍將軍,我就來了,就來了。"
  他急急的二步並成兩步,跑進了寢宮。
  只聽藍齊坐在浴池裏抱怨:"唉,這花瓣不夠香,洗了皮膚也不滑,你去幫我拿更好的過來。"
  德隆哈腰苦笑,"藍將軍,這塞外浴香就這幾包,都被您用光了,後宮的妃子都沒得用了。"
  皇上半個月前,忽然下令把救了他一命的藍將軍留在宮裏,只交代一句話,要他服侍藍將軍,他當時想,服侍藍將軍有什麼難的,但後來證明他大錯特錯。
  藍將軍兩年前是威風凜凜的男子,怎麼知道兩年後,竟比個娘兒們還聒噪、囉唆,更可怕的是他愛美到著魔的程度。
  泡澡,不是嫌水溫太冷,就是嫌水溫太熱,會壞了他的肌膚不夠滑膩白皙,而浴香不是嫌太臭,就是嫌香得讓他頭暈眼花,他虛弱的身子受不住。
  虛弱?
  他怎麼看也看不出來藍將軍哪里虛弱了,好吧,半個月前,他剛救了皇上時身子的確是有點虛弱,但他把宮中的補藥當成零食吃,全給吃光了,連皇上都沒他這麼會吃補品,所以他現在身子好極了。

  而且藍將軍一坐到鏡子前就像生根一般,盯著鏡子猛看上大半天,不是梳頭發,就是點朱唇。
  媽啊,他哪里像個男人,比個女人還可怕,就連宮裏的妃子恐怕都找不出幾個像他這麼愛照鏡子的。
  最恐怖的是,他還會一邊照鏡子一邊問他,這種髮型美不美啊?這胭脂的顏色亮不亮啊?
  他的回答若稍不順意,藍將軍就會回頭,一邊笑得讓男人骨頭都快要酥掉,一邊......掉眼淚質問他是不是覺得他很醜。
  他若生氣,他還抵擋得住,問題是他一邊笑一邊哭,那副比中邪還怪的樣子,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唉,我不管,德隆,你去幫我調浴香過來,有幾包調幾包。"
  德隆垮了撿。
  "藍將軍,這真的沒了,您叫我到塞外去調嗎?"
  藍齊笑道:"你這豬腦袋,你就每個嬪妃娘娘都去問嘛,有就給我。"
  誰會給你啊,德隆叫苦在心裏,後宮勢力難明,皇上雖沒偏寵哪個嬪妃,但是那些嬪妃可是用足力氣想要吸引皇上的注意,若真有塞外浴香這種奇貨,又怎麼會拿來貢獻給他人。

  "不可能的,藍將軍,況且皇上很喜歡這種香味,那些嬪妃娘娘也都知曉,怎肯平白讓人。"
  藍齊嘟起了嘴巴,擺出一副又嗔又怨的表情,開始他的長篇抱怨。
  "討厭,我就知道宮裏最無聊了,若是到我主持的樓裏,每個人都恨不得送東西給我呢,哪像這裏這麼吝嗇,連包浴香也不肯給我。"
  這跟事實完全不符合啊,宮裏的浴香幾乎部被藍齊用完了,嬪妃娘娘就算要拿,也只敢拿個一包、兩包,貴而重之的慢慢用,哪像藍齊,眼也不眨的一次用個三、四包,浴香會告罄,罪魁禍首就是現在抱怨的人。

  "藍將軍,這樣好了,我去新進的秀女宮那裏找,皇上才新點召了一批秀女,這浴香是每一宮都有,但新來的秀女還不知道皇上喜歡這種香味,料想她們還沒用,我幫您調過來吧。"

  藍齊眼神忽然轉厲。
  "皇上點召秀女了嗎?"
  被他那冷厲的目光駭得心口亂跳,德隆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好象不退這一步,就會被藍齊給殺死一般。
  這樣的藍將軍看起來英氣逼人,完全就是在戰場殺人無數的猛將,哪里還有剛才的娘兒們樣子。
  "哎呀,皇上真是風流呢!"
  藍齊眼裏的淩厲稍逝,隨即又笑起來。
  說實在的,德隆真的覺得藍將軍很愛笑,而且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
  怪不得皇上讓藍將軍住在男人止步的後宮,也怪不得皇上......
  咳、咳,他臉紅起來,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也不敢相信,皇上半個月前跟藍將軍睡在同一張床上,兩個人還赤裸裸的,而且藍將軍身上有多處紅痕,一看就知道皇上那一晚有多賣力。

  "德隆啊。"
  "是。"
  "皇上今晚是不是點召秀女?"
  德隆點頭。
  "嗯,藍將軍也知道,皇上聽說這一批秀女有幾個非常美麗,他今晚事情較少,已經翻牌了。"
  藍齊露齒一笑。
  "那就是皇上今晚不會到我這兒來對吧?"
  其實皇上已經很久沒來了啊,德隆又點頭,誰都知道皇上只是嘗個新鮮,怎可能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
  "你去找幾個男人來陪我玩兒好不好?我無聊死了。"
  德隆聞言差點連心肝肺都吐出來,藍大將軍瘋了啊,竟然要他找男人進來這後宮男人止步的地方,他有幾個腦袋可以讓皇上砍頭。
  他連忙搖手。
  "藍將軍,您別開這種會殺頭的玩笑。宮裏的規矩那麼嚴格,別說男人不能進來,就連一隻公的狗恐怕都溜不進來。"
  "唉,又不是陪其他嬪妃,是陪我藍大將軍啊,我又不是皇上的寵妾,皇上怎會在意這麼一點小事呢?"
  他又說了更讓德隆信服的話:"我那晚跟皇上睡在一起,皇上不過是嘗鮮而已,又不是真的把我當成他的寵妃,要不然怎會叫我住在臣下暫住的宮殿裏,早就把我編進後宮的宮殿了。"

  他這樣說也沒錯啦,但是......又好象有哪里怪怪的。
  "德隆,求求你,我一個人在這兒無聊死了,一點也沒有我那些年過的花花生活快樂,皇上又沒來看我,看來他早就對我失了興致。"說著,瞄了德隆一眼,"還是你想陪我玩兒?"

  德隆嚇得跳起來,就算他不是太監,陪過皇上的人他哪敢碰啊。
  "藍將軍,您別開我玩笑。"
  "你若不信的話,那你去問皇上,看能不能找男人進宮陪我玩兒。"
  "可是皇上正在點召秀女,小的實在不便請示。"
  他又不是找死,皇上興致正濃時去斷了皇上的興頭。
  "那不就得了,我們也不要煩擾皇上,你去找京城南門天香樓裏的花妓,要找能玩的,不要找呆呆蠢蠢的木頭,懂了吧?"
  見德隆有點遲疑,藍齊哼了幾聲。
  "你不肯嗎?那我要去後宮找女人玩囉!"
  後宮全是皇上的嬪妃啊,德隆嚇得渾身發顫。
  "藍將軍,您別說氣話,皇上的人您怎麼能碰,就算只碰一根指頭,也要掉腦袋的啊。"
  "我又不怕掉腦袋。"
  自從接回藍將軍,藍將軍真的做了很多應該會掉腦袋的事,所以他說他不怕掉腦袋的事是真的。
  德隆臉色灰黑,他不怕,但他怕啊,到時恐怕連自己的腦袋一樣要掉,他可不要陪著送命。
  "好、好,我去找人來陪您,藍將軍,您別衝動呵,我馬上就去。"

  德隆找了好幾個姿色妍媚的男人進宮來陪藍齊玩樂,他們嘻嘻哈哈笑成一團的摟在一起,他一把門關起,內心又禁不住後悔起來。
  他是不知皇上把藍將軍留在宮裏的意思,但畢竟他也侍寢過皇上,縱然皇上只是嘗鮮而已,但--這裏頭就是好象有哪里不對。
  之前找聞名京城的男寵進來陪皇上,皇上根本就不喜歡,但皇上竟將藍將軍留在宮裏。
  滿朝文武議論紛紛,參了藍將軍不知多少本子,皇上照樣不動聲色,皇上很少這樣。
  又想到這兩年藍將軍不在京城裏,皇上每次提到失蹤的藍將軍時口氣異常可怕,最令人難以預料的是,皇上竟拋下正事,親自到山西去迎藍將軍。
  說真格的,皇上對藍將軍特別不同,二年前是這樣,二年後也是這樣,宮裏有的,藍將軍的將軍府裏就有。
  若禦廚做了什麼新點心,外朝進貢了什麼奇特東西,皇上都是頭一個賞給藍將軍,只要藍將軍要的,就算宮裏沒有,皇上也會千方百計的要人送去將軍府。
  皇上對藍將軍的好,他這近侍是看在眼裏、羨在心裏,不要說朝中沒有人這麼受寵,就連後宮的嬪妃,也沒人像藍將軍這般令皇上掛心。
  更何況自己向來是服侍皇上的人,皇上也從沒把他調撥給誰,這次卻叫他服侍藍將軍,這裏面代表的恩寵就不言而喻。
  他走到秀女宮前,內心更加的忐忑不安,可是隱隱有個直覺,若是沒把這事報上去,就會有不祥的禍事降臨在自己頭上。
  他是宮裏等級最高的大太監,侍衛見他來,也不敢阻攔。
  "皇上,德隆來向您請安。"
  他隔著門扉,小聲的低腰說話,裏頭傳來皇上的聲音。
  "不必你請安,去服侍藍齊吧。"
  "藍將軍不需要我的服侍,他正在玩兒。"
  "嗯。"
  皇上沒有了聲音,德隆輕聲道:"藍將軍正在跟幾個男妓狎玩。"
  忽然從房裏傳來有人摔下床的聲音,裏面的女聲焦急地嬌呼:"皇上,您摔疼了嗎?"
  皇上竟然摔下床,德隆嚇得兩眼發直,急忙詢問:"皇上,您沒事吧?"
  下一刻,皇龍駱已經打開大門,衣衫不整的他滿臉黑煞。
  "玩,他們在玩什麼?"
  德隆被他的熊熊怒火嚇得直發抖,皇上自從取出腦中毒物後,就沒像現在這麼暴怒過。
  "藍、藍將......軍說無聊,所以要找人玩。"他嚇得結結巴巴才說出話。
  "該死的東西,你是不要命了嗎?竟到這個時候才來稟報......"
  皇龍駱大步直沖藍齊住的寢宮。
  當他推開寢宮大門時,藍齊正摟著一個姿色嬌豔的男人笑語如珠。
  "皇上,你今晚不是在秀女那兒睡嗎?怎麼會到我這裏來?"他一副見到皇龍駱很吃驚的表情。
  皇龍駱狠瞪著藍齊,他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他竟敢抱著男人,還抱那麼緊,那麼親密。
  "這滿屋子的男人是怎麼一回事?"
  他只覺得腦子快要氣爆了。
  "唉,這是我樓裏的人,皇上你不肯讓我出宮,我我找他們來玩兒,來,洪音,見過皇上。"
  穿著大紅衣衫,聲音低沉媚麗,長相十分嬌豔的年輕男人叩跪道:"草民洪音叩見皇上。"
  "洪音,你看皇上俊不俊啊?就像我跟你說的一樣吧。"
  洪音但笑不語,藍齊摟著他的肩,在他耳邊不知說什麼,洪音低頭就倒在藍齊的懷裏,聲音輕柔的喊了聲令人心魂俱穌的"討厭"。
  他們兩人明顯在打情罵俏,讓皇龍駱已經夠陰沈的表情變成殺氣騰騰。
  洪音還不知死活,在藍齊的臉上一聞,皺著鼻子。
  "藍哥,你這香粉好臭啊,趕快到我們樓裏,山西有好幾個商人送來最好的香粉,說要讓藍哥試用呢。"
  "唉,我也想回樓裏接客啊,可是皇上不讓我走。"
  他們越說越無視皇龍駱的存在。
  "哎呀,皇上一定迷上藍哥你了,拜倒在你的褲腳下,要不然他怎麼不肯讓你走?"洪音曖昧一笑。
  "才怪,皇上才新點一批秀女,正每夜輪睡呢!"
  "山西的好幾個商人,也等著藍哥睡呢。"
  洪音說得低俗,藍齊卻掩嘴笑了起來,"那些人死相得很,不過皇上說要我找著刺客,才能出宮去見他們。"
  "那有什麼難的,你就隨便說一個,這樣就能出宮了,想那刺客用那麼奇特的毒物讓皇上頭痛,心思縝密得很,到時刺客殺死皇上,一定是用讓人不會發覺的東西,如果皇上暴斃,關藍哥什麼事啊,又不會查到藍哥身上。"

  他說的話已經夠驚世駭俗,想不到藍齊聽了竟拍手叫好。
  "洪音,你真聰明,我怎麼沒想到,反正皇上又不是我什麼人,他死了關我什麼事。"
  德隆聽了他們左一言右一句,全部都是殺頭的話,不由得冷汗狂飆。
  而皇龍駱則咬牙切齒,怒聲大吼:"藍齊。"
  藍齊馬上笑道:"皇上,我知道了,是後宮的琴妃對皇上下毒,我今晚可以出宮了吧?"
  "後宮沒有琴妃這個人。"皇龍駱氣得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藍齊啐了聲,好象在伸舌說怎麼那麼麻煩,挑了個沒有名字的說。
  "那就......什麼王妃的,可以了吧?"
  他敷衍了事,隨口又說了個名字。
  然後他風情萬種的轉身,拉著洪音的手。
  "走,我們快點出宮,你不知道我這半個月在宮裏可悶死了,皇上好看,可是又吃不到,得跟好幾個女人搶他,平常我只要伸出腳來就有男人搶著吻上我的腳,現在要我跟別人搶一個男人,他又沒在床上服侍得我多舒服,我幹嘛這麼犯賤啊。"

  而洪音又加油添醋的評頭論足,真把皇龍駱給眨到了骨子裏。
  這兩人一搭一唱,唱作俱佳,比登臺演戲還要精采萬分。
  "是啊,藍哥,像這等中看不中用的貨色還是留給別的女人吧,說實在的,京城裏的男人個個只是外表好看,真要比那檔事,倒是山西的男人強壯些。"
  藍齊撫著洪音的手,"你說這話真是說到我的心坎裏了,洪音,你有沒有看見幾個中用的男人?"
  洪音在藍齊的耳邊不知說什麼,藍齊眉開眼笑。
  "真的嗎?那我得試試。"
  他隨即向皇龍駱擺了個手,笑道:"皇上,我已經找著刺客,現在要出宮了,沒事不必找我,對了,就算有事也不用找我,我沒時間招呼你的。"
  "放肆!藍齊,你給朕回來。"
  見他真要跨步走出去,皇龍駱忍不住的厲聲大喝。
  "不了,皇上,你我心知肚明,我再待在你身邊,總有一天要死的,你是恨不得我快些兒死,我可想要長命百歲。"
  "胡說八道,藍齊,朕不准你出宮,聽見了沒?"
  扯住了藍齊的手,皇龍駱將他抱在懷裏,幾乎要絞斷他的手腳。
  藍齊故意哀叫道:"你抓痛我了,皇上。"
  "朕還會把你抓得更痛呢,你敢給朕出宮,朕就叫人抄了你的樓,砍了你的朋友,看你還敢不敢?"
  洪音抱著肚子,像是笑得很痛,他拿起香巾揮啊揮的,就好象空氣裏有什麼味道,令他領受不起。
  "藍哥,這空氣裏怎麼醋味那麼重,我聞得頭暈眼花,身子都快撐不住了,我要先回樓裏,你自個兒品品這醋味,真令人受不了啊,味道是又酸又澀,比百年老醋還濃烈。"

  藍齊笑靨如花,竟不留他,還一徑的發笑,就好象心裏有什麼東西甜甜膩膩,令他心花怒放,"這味道我聞起來香甜得很,你領受不住就快滾吧。"
  "嘖!真是重色輕友。"
  洪音口裏抱怨,卻領著一干樓裏的男子離開。

第六章

  藍齊乖乖的窩在皇龍駱的懷裏,皇龍駱本想對他發頓脾氣,但是藍齊現在溫柔乖巧的模樣,讓他心口那把火氣發不出來。
  他有時還真氣自己,都怪自己打從認識他起就把這傢伙給寵壞,他才會這麼無法無天。
  "駱,今晚陪我睡覺嘛。"藍齊小聲的依在他懷裏撒嬌。
  "睡,還睡什麼?"
  他一肚子惡狠狠的話正要說出來,藍齊卻用臉蹭著他的脖子,嬌俏的模樣,讓他那一肚子狠話全都煙消雲散。
  想起還在秀女宮點召的美豔秀女,卻連她的臉長得什麼樣子都模模糊糊,她們都遠不如現在身邊的人重要。
  皇龍駱抱住藍齊,躺在床鋪上。
  藍齊將臉悶在他的胸前,皇龍駱光是從胸前的震動,就知道他在偷笑自己答應要陪他睡的事。
  但他認了,誰教他向來無法拒絕藍齊的要求。
  "皇上,我們認識好久、好久了。"
  提到往事,皇龍駱再怎麼冷酷,也不由得嘴角往上微翹,變得柔和許多,"那時你調皮得很,竟敢騎著快馬,往當今的皇太子撞過去。"
  藍齊抓著他的衣服不滿地扁嘴。
  "誰教那時我是平民,看不到高貴的皇族,若不用這一招撞開別人,怎麼看得到以後的皇上長什麼樣子?"
  提到這件往事,皇龍駱不知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總之,藍齊實在是大膽大妄為了。
  "若不是你撞見的人是肯大發慈悲饒了你的我,只怕你早就因為這項冒犯皇太子的大罪而被殺了。"
  "朝廷若要殺我,那我就跑去占地為王,當土匪頭子算了。"
  皇龍駱眼角往上一挑瞪他,這把年紀了,還不明白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都幾歲的人了,還在胡說。"
  "哼,你胡做就可以,我胡說就不行,我年紀還沒多大的時候,你就灌醉我,對我亂來,第一次時疼死人了。"
  皇龍駱又瞪了他一眼。
  "又在胡說了,明明是你抱著朕不放。"
  藍齊抬起頭來,明亮皎潔的月光照在他含笑的俊臉上。
  皇龍駱的心有些發疼,環抱住他的雙手也跟著環緊,他離開了他兩年,這兩年的時間十分難熬。
  "別再離開朕了,藍兒。"
  藍齊含笑的俊臉一下垮下來。
  "誰教你每次都要叫我去打仗,朝廷又不是沒人可以出去打,多的是人才想要建功,回來京城還沒二個月,又要我出外打仗,每一次都這樣,你若是不想要我待在京城,乾脆我自己逃官算了。"

  "若不是朝中沒有人才,朕會叫你去做這麼危險的事嗎?"
  藍齊咬了一下皇龍駱的肩膀,哀怨的道:"我知道你都在哄我,你是皇上,當然想做什麼都可以,三番兩次破壞我的親事,不都是你搞的好事。"
  皇龍駱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道:"那些人都配不上你。"
  "我這輩子才不想成親呢。"藍齊將臉舒服的埋進皇龍駱的胸懷裏,"駱,我只想待在有你的地方。"
  這一句話甜到皇龍駱的心裏,他愛憐的吻了藍齊的臉龐,"藍兒,你既聰明又有才能,朝廷裏需要你這樣的支柱。"
  "你對我說話,都是以皇上的身分說的,你總是希望我輔佐朝廷,盡心當個將軍,平定外患,駱,萬一有一天我在外地戰死了,你心裏會想我嗎?"
  藍齊又將臉給露出來,調皮的目光對著皇龍駱,嘴巴裏的不祥之話,不知是不是又是隨口亂說。
  皇龍駱開始有些不悅,他最氣藍齊的口無遮攔,每每一到私底下兩人說話時,他常常說些令他氣煞的話。
  "胡說什麼,那些蕃兵哪里殺得死你。"
  藍齊歎哧笑了出來。
  "駱,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故意送我上戰場的,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戰死在外地,永遠也別回京城來。"
  皇龍駱一怔,隨即怒容滿面,"朕不罵你,你倒越說越離譜......"
  才正要開罵,藍齊將指頭放在唇邊。
  "噓,皇上,探消息的來了。"
  皇龍駱疑惑的抬起雙眉,正要發問,藍齊潮濕粉嫩的雙唇已經對著皇龍駱再三親吻。
  皇龍駱也顧不得他剛才的話,因為藍齊馥軟的身子在他懷裏,令他迷醉。
  他抓住藍齊的身子往上一翻,將他壓在身體底下,激烈的探著藍齊濕熱的口腔,與他調皮的小舌死命糾纏。
  "皇上,若我是女的,你封不封我當皇后?"
  藍齊嬌滴滴的聲音、甜蜜蜜的表情,令皇龍駱氣息一窒,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若藍齊是女人,他的皇后人選非他莫屬,這一輩子,他再也找不著令他如此心動的人兒。

  更何況藍齊不管是行事或是見解都非常高明,能給他最完美的輔助。
  "或許吧。"
  他不想對俏皮的藍齊說出真話,這傢伙老是說出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語,他若承認了,只會讓他拿喬而已。
  藍齊失笑,撲上皇龍駱的胸口。
  "皇上,你愛我嗎?"
  皇龍駱又是一怔,他沒想過這個問題,天下想要做愛的人何其多,他豈能一一回應。
  不待他回答,藍齊就甜膩的吻在他的唇上。
  "對了,駱,我愛你,我好象一直忘了告訴你耶。"
  他甜笑的表情璀璨亮麗。
  望著他可愛的表情,皇龍駱胸腹間燃起熊熊的熱流,他刷的一聲撕開藍齊的衣物,粗暴、迫不及待的動作,讓藍齊又笑又叫的。
  "討厭,駱,這一件衣服很貴的......"
  "我叫人訂作一件一模一樣的給你。"一件小衣服而已,他買得起。
  "那絲料是從大漠那邊來的上好絲綢......"
  不待他說完,藍齊的下褲也馬上被脫下。
  皇龍駱難忍欲流,拇指已經探入藍齊溫熱的體內。
  "大內上百件上貢來的上好絲綢,你要選幾件就選幾件。"
  藍齊的氣息也開始粗喘不已,彷佛感受到皇龍駱探入體內的壓力,比雲霞更美的紅彩落在藍齊的雙頰邊,就連他最隱密的穴口也慢慢的收縮起來。
  "駱,我愛你,這一輩子我最愛的人就是你。"
  皇龍駱扶著自己的下身,他的欲望腫痛得宛如要噴發一樣,只是聽到藍齊這幾句真情流露的話而已,他就激動得好象是好幾個月都沒有女人陪侍過一般。
  "藍兒,朕等不及了,可能會有些痛。"
  他拉開他的雙腿,焦急之際,一挺腰,就整個沒入藍齊的體內。
  "痛......"
  藍齊低聲的叫痛。
  皇龍駱彎下腰,撫著藍齊滑膩的美背,熱烈的與他再次接吻,腰部卻忍耐不住,開始狂野的律動。
  藍齊搥打著他的肩,不滿的斥道:"痛......痛死了,你都這樣蠻來。"
  "乖,藍兒,摟住朕的肩。"
  藍齊心不甘情不願的噘著嘴唇。
  而皇龍駱已經對藍齊特別溫柔體貼了,他的侍妃哪個敢像藍齊一樣,動手在他的肩上隨便亂打。
  "不摟,不摟,你只顧著自個兒舒爽,我痛死了,你出來啦,出來......"
  他亂吼亂叫的,讓皇龍駱又氣又好笑。
  "你再這樣撒潑,朕可不做了。"
  藍齊用力的往他的乳頭握下,這下換皇龍駱痛得皺眉。
  藍齊笑得如花綻放,小手往下緩挪,"你敢不做,下次我捏的就是你的這裏了。"
  見他俏皮威脅的模樣,比任何寵妃都還要可愛迷人,更讓皇龍駱的心如炸開的火花。
  一股熱氣直沖向皇龍駱最勃發的地方,他再也顧不得藍齊嬌聲叫痛,蠻力的抽出挺進。
  藍齊輕呼一聲,忍不住全身顫抖。
  皇龍駱封住他的唇,他感覺到結合的地方已經開始濕潤,與藍齊燕好過無數次的他,這次頂撞的都是藍齊的敏感點,他加快索求的動作,滿意地聽著藍齊發出喘不過氣的吟哦聲。

  "藍兒,這邊的感覺好嗎?是這裏嗎?"
  藍齊手腳酥麻,連話都說不出來。
  皇龍駱更加的重頂那個地方,藍齊不斷的泛出蜜液,濕透他的下身。
  "很舒服吧,藍兒......"
  藍齊摟住了他的肩膀,忘我的搖動著腰身迎合,以最熱情的行動代替回答,讓皇龍駱一舉攻佔他所有的禁地。

  "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
  德隆在旁邊頻頻拭汗,藍齊卻越笑越奇怪,而且他已經自己一個人笑了一刻鐘之久。
  縱然皇上今日早上才從藍將軍的身邊離開,但是他一個人杵在床上笑那麼久,也真夠教人發毛的了。
  藍將軍該不會是冒犯天顏,所以中邪了吧,或是皇上只肯讓他再多活一個月?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占滿德隆的腦袋瓜子。
  "德隆啊,皇上昨晚來我這兒的事,是不是傳遍整個後宮了啊?"
  他用那種沾沾自喜的語調說話。
  皇上昨晚離棄了秀女,還在床上摔了一較,怒氣騰騰的跑來這兒,早已傳為後宮的奇事了。
  誰不想知道皇上的一舉一動,後宮許多後妃都有派暗探注意著呢。
  德隆點頭,"是啊,藍將軍。"
  藍齊看起來不只心情愉快,就連臉色都特別好。
  "嗯,那就好,看來今天就是耀武揚威的好日子。"
  "咦?耀武揚威?"
  德隆聽不懂,直搔頭,愣愣地看著藍齊從床上下來,他今天的服飾讓德隆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藍齊今天穿的服飾男不男、女不女,身上衣料之暴露跟花豔,讓人有眼睛被閃到的感覺。
  德隆記得前些日子,藍將軍穿衣服還挺有品味的,怎麼才一夜而已他就轉性了。
  "我們到後宮去走一走。"
  "等、等一下,藍將軍,您是說......是說......"
  德隆結巴的話停止,嘴裏像被塞了個大雞蛋似的止住聲音。
  哇啊,這是什麼?真是可怕到了極點,德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藍將軍穿得男不男、女不女也就罷了,他那件衣服一走路下就飄啊飄的,整個大腿都快被人看光了!

  "這件衣服漂亮吧?"藍齊說著,繞著床鋪轉了一圈。
  德隆頭都痛了起來。
  "將軍,您真的敢穿這樣出去嗎?"
  "有何不敢呢?我在皇上面前還穿得更少呢。"
  他一徑笑著,聽得德隆也不禁臉紅。
  縱然藍將軍穿這件這麼怪的衣服,但他笑起來的樣子,真是令人心情舒爽,有種烏雲都被掃光的感覺。
  德隆竟有了他穿這件衣服也不怎麼怪異的感覺,因為看久了,不知是順眼,還是藍將軍本來就長得好看,他竟覺得這件衣服穿在藍將軍的身上還不賴。
  慘了,他是不是中邪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覺得?
  藍齊率先跨步出去,德隆根本來不及阻止。
  他腳程很快,才一會兒就轉入男人止步的後宮。

第七章

  趁著那些妃子在庭院裏聊天時,他甜蜜密的笑道:"大家都早啊。"
  聲音一下子靜止,每個妃子都像看到怪物一般的張大了嘴,畢竟這個男人穿得不男不女,而且還一臉喜悅的走進後官與她們打招呼,誰不是滿臉驚疑。
  "唉,你們這些小妹妹們。我叫藍齊,以後我們都是姊妹了,皇上昨夜在我那兒夜宿,雖然他特別迷戀我,但是我不會叫他冷淡妳們的。"
  他講的話越來越白目,從後面趕來的德隆聽得臉上直冒汗,他急著扯藍齊的袖子,不解藍齊為何要製造敵人,要知道這些妃子有些在朝廷是有後臺的。
  "藍將軍,您胡說些什麼,這些娘娘們都是皇上未來的皇后人選,有些還替皇上生下了皇子,您別亂說話啊。"
  藍齊拂了拂自己的黑髮,風情萬種的眨著媚眼。
  "怕什麼,我又沒亂說話,她們得不得寵,自己午夜夢回時最知道,要知道我只是不會生孩子而已,論其他方面,我可比她們強多了,皇上昨晚就說過,若我是女的,他早就立我為後了,你聽皇上對誰這麼說過呢?"

  他話一說出口,立刻滿室譁然,就連德隆這個長年在皇上身邊服侍的大太監,也忍不住的驚駭不已。
  皇上從未對皇后位置的事情鬆口,就連朝臣推舉妃子當皇后也只會惹得皇上不悅,皇上從來都不曾說過要立誰為後。
  侍妃們也沒有人敢在皇上的面前提這一件事,她們都怕惹得皇上怒火大發,反而遭殃。
  "你是胡說的吧,瞧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皇上只是一時興起,根本就不可能......"
  那妃子話還沒說完,藍齊就雙手腰的兇悍罵道:"妳哪一隻眼睛看到我胡說,我說你們這些娘兒們,哪個有本事讓皇上從秀女的床上滾下來,急忙到妳們寢般的啊。"

  他冷停了一聲,"沒本事迷住男人,就別在這裏把話說得這麼大聲,告訴你們,從今以後,你們得乖乖聽我的話,要不然我在床上時,在皇上耳根子旁說上些什麼,到時你們受罪了,可別怪我沒把話說在前頭。"

  他那一臉的飛揚跋扈,分明是仗著皇上的威勢在這裏狐假虎威,幾個進宮較久的妃子,早已看不順眼,與他對罵起來。
  "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個男寵而已,堂堂的大將軍不做,竟這般下賤去勾引皇上,我看史書上有你這種恬不知恥、以色媚君的斯文敗類一筆。"
  說這話的,是後宮讀書最多的愉貴妃。
  "說得這麼文謅謅的,我聽不懂啦,皇上就是喜歡我,妳有本事也去叫皇上封妳為後啊,孬種的小老鼠,只敢在皇上背後嘀嘀咕咕,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讀了些文章,就自以為厲害,我呸。"

  藍齊罵得愉貴妃兩頰漲紅。
  幾個與愉貴妃較好的妃子,指著藍齊尖聲道:"你這下賤的人,只會在這興風作浪,穢亂後宮,你簡直是可恥,虧你以前還為皇上立過汗馬功勞,怎知竟這般無恥。"

  "我無恥又如何,皇上就是喜歡我,更何況我只是性別生得不對,若我是生作女的,皇上早就立我為後,你們幾個還得看我臉色吃飯呢,自以為是女人就了不起嗎?"

  越說氣氛越加火爆,就連德隆也看不下去,他扯住藍齊的袖子,陪笑道:"藍將軍,那個浴香我又幫您多留了幾包,您回去泡泡浴香吧,保證您喜歡。"
  一提到浴香,似乎讓藍齊的心情變好,他順順自己的發絲,從鼻孔嗤出不屑。
  "哼,懶得跟妳們這群笨女人說話,我得回去保養,讓皇上今晚摸我白皙的皮膚,皇上最愛對我白嫩的肌膚上下其手了。"
  他說得露骨,有幾個妃子憤怒的啐了聲:"無恥。"
  皇龍駱的妃子裏,有幾個已經產下皇子。
  其中有一位年紀稍長,在皇上還是太子時,就已經侍奉皇上好一段時間的顏貴妃出聲安撫大家。
  "算了,算了,大家別為這種小事生氣。"
  "顏姊姊,話不是這麼說,妳聽聽看,這個不像男不像女的怪物,服侍皇上也沒有妳久,就連顆蛋也生不出來,竟這般囂張的來到後宮耀武揚威,這口氣我們可忍不下去。"

  顏貴妃是最先生出皇龍駱皇子的嬪妃,她的性格柔順、待人和善,更難得的是她跟每位妃子都處得不錯,一開始皇上專寵她時,她也十分低調,與人為善是她性格忠厚的一部分。

  就因為她性子忠厚,後宮有許多沒有後臺的嬪妃都希望她能夠成為皇后,掌理這個後宮,以免皇后位置被個好妒殘狠的人坐上,以後後宮只怕會血雨腥風。
  "大家都別發這麼大的火,皇上做事自然有他的用意,我相信皇上不是昏庸的人,他不會沉迷在錯誤裏過久的。"
  她說話極有分量,三兩句話就安撫後宮這邊眾妃子的火爆情緒。
  她雖沒對藍齊口出惡言,但言下之意已四兩撥千斤的把藍齊說成只是皇龍駱生命過程中的一個小小錯誤。
  德隆心裏暗贊顏貴妃處理得好。
  藍齊暴張雙眸,推了顏貴妃一把,"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妳以為妳當定皇后,現在就開始排除異己了嗎?"
  藍齊是個男人,手勁當然比一般女子大,又加上他又練武在身,他這一推使盡了全力,顏貴妃立刻被他推倒,滾了下去,額頭還碰到花盆,撞出血痕與瘀青,狼狽不堪。

  "哎喲,顏姊姊,妳一定撞痛了,叫御醫......去叫御醫來......"
  那傷口一定極疼,顏貴妃的眼淚流了下來,其他嬪妃手忙腳亂,也來不及對付藍齊,急忙奔走去請太醫。
  德隆這會兒是真的生氣了,他氣得跳腳道:"藍將軍,這就是您的不對了,好好的說話何必動手推人,再怎麼說,顏貴妃也是皇上的愛妃,是皇上親自冊封的,您......您不過是......不過是......"

  說到後來,似乎就要說出極為不堪的言辭,德隆強忍住一口氣,沒有說出後面的話,以免得罪人。
  但他也不再管藍齊,急著跟其他嬪妃把顏貴妃扶起,讓暈沉沉的她等著御醫過來醫治。
  對於藍齊,他不想理會,更不想服侍了。
  皇上是在乎藍將軍沒錯,這幾年他這近侍瞧在眼裏當然明白,但是藍將軍是什麼身分,難道他自個兒不明白嗎?
  他是個男人,皇上是一國之君,豈有跟男人在一起的道理,若真有那一天,豈不讓那些好事者把皇上批評得一文不值。
  說皇上有斷袖之癖,說他只愛男人,那皇室體統豈不是蕩然無存?那些為皇上辦事的臣子又怎麼瞧得起皇上呢?
  藍將軍若是對皇上有些真心,早就該消失不見,讓皇上眼不見心不煩才是,偏偏他失蹤了兩年,又讓皇上找著他。
  他相信憑藍將軍的本領,他若是真心想走,豈有走不掉的道理,他是故意要讓皇上找著他的。
  但他知不知曉,只有他遠走高飛,讓皇上永遠也找不著他,皇上才會對他斷念,也才能保住皇家的威嚴體統。

  "你究竟在幹什麼?誰准你到後宮的,誰准你說那些話的?朕從來沒有說過要立你為後,從來沒有!"
  皇龍駱已從德隆的嘴裏知道今天早上在後宮發生的事情,他正對寢宮裏坐著的藍齊大發雷霆。
  就連德隆也頭一次抗命,說他不願再服侍藍齊,可見藍齊在後宮做的事引起多大的反感。
  他才剛從顏貴妃的寢殿過來,知曉顏貴妃雖然頭部撞傷,但其實傷得不重,調養半個月就會好。
  但問題並不是顏貴妃愛的傷嚴不嚴重,而是藍齊的作法太過分、太不可理喻了,這已經不能用無法無天來形容。
  他私下對自己撤潑搗蛋,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但是在後宮鬧出這麼大的事,若是別的妃子,早已被他賜死,省得留下是禍害一個。
  "你知不知曉,朕將立顏貴妃的皇子為太子,顏貴妃教子有方,她又心地忠厚,後宮若是沒有她,豈能有這麼太平的日子。"
  藍齊默不作聲。
  而他的沉默激怒了皇龍駱,皇龍駱拍桌怒吼:"朕在跟你說話,你竟然裝啞巴,藍齊,是朕太寵你,把你寵上天去了嗎?"
  藍齊輕輕的歎一口氣,"我沒有推她推得這麼用力。"
  皇龍駱無法忍耐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朝藍齊摔擲過去,怒不可遏的厲聲斥責:"你還在狡辯,難不成顏貴妃還設計讓你推倒她,她好搏得所有人的同情嗎?"
  "如果我說是,你也不會信的。"
  藍齊一偏頭,閃過皇龍駱擲來的茶杯。
  見他連悔悟都沒有,皇龍駱氣得暴跳如雷。
  這樣一個禍害,他不可能再把他留在身邊,他要他馬上走,不治他逃官重罪,就當是藍齊救他一命的恩澤。
  "你給朕馬上出宮,不管你要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出現在朕面前,懂了嗎?朕不要再看到你。"
  "我不要。"
  藍齊嫣紅的嘴唇吐出這三個字,讓皇龍駱更加氣惱;他就是對藍齊太好,才會養出這樣一倜大患。
  "滾、滾!藍齊,你快給朕滾。"
  藍齊臉色凝重,沒有以往總是掛在臉上的笑意,他啞聲問:"駱,我們這幾年的感情,就這樣什麼都沒有了嗎?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皇龍駱冷笑道:"朕心裏當然有你,你是我朝的第一勇將,若沒有你,朕豈能年紀輕輕就開拓版圖、治理這太平盛世。"
  藍齊臉上扭曲,頭一次露出心痛的表情,"就單單只有這樣嗎?"
  皇龍駱對他怒吼,無法自製的說出那些深深困擾他內心的事。
  "那你還要朕怎樣?你是個男人啊,要朕立你為妃、為後,讓全天下的人都嘲笑朕嗎?說朕有滿天下的女人可以選,竟然會瞎了眼的看上你這個男人。"
  他終於說出內心的實話。
  藍齊握緊手掌,微一偏頭,滿頭的青絲蓋住他臉上的表情,不讓自己的脆弱顯露在外。
  但是他發顫的語調,再也無法隱匿他內心裏長久積存的痛苦。
  他低低的說:"我從十多歲遇見你開始,在我心裏也漸漸出現了異樣,總是迫不及待的期望晚上快點來臨,讓我翻牆進入宮裏。跟你一起聊天玩樂。"
  低沉的聲音漸漸轉大,"你以為我愛當官、愛打仗嗎?那是因為我想留在你的身邊,所以我才去應考武試,才去奮勇殺敵。"
  皇龍駱僵冷著臉,不作聲。
  這些事對他們兩個人而言,都是不用言傳就能明白的事情。
  若是藍齊沒有遇見他,以藍齊的個性,根本就不可能當個事事項項都要綁手綁腳的朝廷官員。
  對藍齊那向來古靈精怪的性格而言,大將軍的名銜,從來就不是他放在眼裏的東西。
  "你每次點召新的秀女,每次冊封新的貴妃,我的心裏就一陣無法自抑的翻騰,我們都心知肚明,我對你而言是特別的,但是就是一層男人的皮肉,讓我們永遠都只能偷偷摸摸,就因為我不是女子,是個男人......"

  藍齊憤恨的舉起拳頭,往自己的心口用力的敲下,他多麼的恨自己,只是沒有辦法說出口,這股恨,讓他夜半飲泣,更讓他午夜寂寞。
  "我有時候好恨我自己還會有心痛、心碎的感覺,我恨不得自己生為女孩子家,這樣我就能正大光明得到你滿滿的注視,帝王不過是個身分,但就是這個身分,讓我永遠都得不到你的愛,永遠都因在這無窮無盡的夢魘裏,就因為我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藍齊並不是個會哭的人,但他此刻聲淚俱下,字字句句發自肺腑,而這些真心話痛徹他的心肺。
  他嘶啞顫抖的聲音忽大忽小,就像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常說我無法無天、沒大沒小,可是我若不每天瘋瘋癲癲過日,我早已經瘋了,瘋了......"
  他一邊喃語一邊扶住床鋪的木柱,幾滴飽含心酸心痛的清淚落在床鋪上,那些淚珠顯得那麼沉重無奈。
  "我常常自問我這樣是在做什麼?何苦執迷不悔,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大不了的,雖然我拼命的這樣告訴自己,但是一見到你,我又無法控制,駱,你怎麼能瞭解我的心情?"

  "那你怎麼不去死?藍齊,只要你死了,全都一了百了。"
  皇龍駱的喉結上下滑動,他低啞的嗓音聽起來好象不是皇龍駱本人的聲音,那麼陰沈,那麼的尖刻......
  好象是他內心最黑暗的部分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對藍齊最惡毒的詛咒,令人聞之膽寒。
  藍齊苦澀的綻出一抹淒絕的笑容,似乎一點都不驚訝皇龍駱竟然當面的詛咒他,甚至叫他去死。
  "我每次從戰場回來,你都很驚訝我為什麼沒死吧,你交給我打的仗,根本都是不會贏的,你是不是希望我死在外地,永遠也別回到你身邊?"
  皇龍駱張唇欲發出聲音,卻又只發出幾聲低沉的喉音就消失不見,但他面容扭曲,臉上時而閃現恐怖的神色。
  藍齊娓娓細說自己存疑許久的疑惑,這些早就不是疑問,因為在他的心裏。早已確定這是事實,只是皇龍駱總是否認。
  "一開始我不願意這樣想,三番兩次下來,別人以為我建的是奇功,但是我內心早已隱隱約約感覺到,其實你根本就不希望我活著回到京城。"
  皇龍駱臉上恐怖的神色一閃即逝,隨即變成身為帝王慣有的威嚴,他合起雙眼,等他再張開時,他的話語滿含冷酷。
  "沒錯,朕希望你死,永遠也不要回到京城來。"
  "為什麼?"藍齊追問。
  皇龍駱勾起一抹苦笑,這笑太苦太苦,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其中令人難以忍受的苦澀。
  但他吐出來的話語既冷且冰,就像從來不後悔自己有致藍齊於死的念頭,因為只有藍齊死了,他才能回復正常,才不會對一個男人如此的迷戀。
  "只有你死了,朕對你的癡迷才會斷念,死人就影響不了朕。"
  "哈哈哈......"
  藍齊就像聽到天大的笑話般的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流淚,腳步不穗的踉蹌了幾多,差點擰倒在地。
  他聽到了他這一生最想聽到的心聲,這些話就是皇龍駱在意他的證據。
  悠長而深遠的笑聲漸漸在哽咽中斷了,他幽幽的笑了起來,淒絕的笑靨像是徹底的絕望,又像淒涼的滿意。
  "我今日終於知道你心裏是有我的。"
  笑聲中斷,藍齊蒼白的面孔有些悲涼。他怔怔的望著雪白的被巾。
  平凡人都能愛得那般的幸福,為何他愛上了人中之龍的帝王,所得來的是情人三番兩次想要他死的佈局,一局布得比一局險惡。
  "我們兩個好蠢......好蠢,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到這樣可悲的境地,明明都是絕頂聰明的人,卻又愛得這般悲慘,還不如市井的凡夫愚婦過得快樂。"
  深吸一口氣,皇龍駱才道出真話:"因為朕是帝王,不能隨心所欲的做事、愛人,朕的一舉一動牽動著這個國家的命脈,朕不能愛我所愛的人,只能愛應該愛的人。"

  藍齊能體會他話中的無奈。
  他伸出手抱住皇龍駱的頸子,兩人相貼夾燙的心跳是這般的火熱,就連呼吸也火熱的交纏在一起。
  但是皇龍駱在下一刻即冷淡的推開他。
  "藍齊,這些話原本朕這一輩子都不該說,這樣我們還能在一起,若是說出,我們就不該在一起,你走,走得遠遠的。"
  身為男人,卻不能擁抱自己深愛的人。
  藍齊哀傷地道:"我能走去哪里?到哪里,我都是想著你。"
  皇龍駱好似也不忍將目光對著藍齊,他望向窗外,那裏綠草如茵。
  "去哪里都好,快走吧。"
  見他心意已決,藍齊也明白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既然把話說出口,就不可能再反悔了。
  他撐起了雙腿,腳步歪扭的離去,並沒有回頭再看皇龍駱一眼。
  皇龍駱也在同時背轉過身子,對著殿外叫喚:"德隆,擺駕。"
  德隆哈著腰,輕移步履在前頭帶路,並且小心的不抬起頭,以免望見皇上心碎的表情。

第八章

  "皇上......"
  顏貴妃低垂著雙眸,皇龍駱輕輕拍撫著她的雙手。
  "妳的頭還痛不痛?"他關心的慰問。
  "不痛了,皇上,料想藍將軍也沒有惡意,並不是故意推我,這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請皇上不要怪罪藍將軍。"
  皇龍駱豎起了雙眉,俊臉上的神色變得十分難看,似乎是提到藍齊而令他心裏不舒服。
  他沒回答,只是要德隆送上補品,喂著顏貴妃一口一口的喝下。
  "皇上,您還怪罪藍將軍嗎?"顏貴妃問。
  德隆在一旁垂頭不語。
  皇龍駱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喉嚨裏發出沙啞的聲音:"怪不怪罪已經無所謂,他已經出宮,朕要他以後不准再在我面前出現。"
  "皇上仁德,料想藍將軍傷了我,自己也忐忑不安,讓他回府休息也好。"
  "顏妃,妳總是這般體貼他人,都怪朕糊塗,把他召進宮,反而還害得妳受傷,論理是朕要向妳陪罪才是。"
  顏貴妃滿臉惶恐,"皇上,您說這種話真要折煞妾身了。"
  皇龍駱輕撫著顏貴妃的發絲,"顏妃,朕這幾日想到補償妳的方法,想我還未立下皇太子,妳這般賢德,教出來的孩子必定是良善的,我見育兒也聰明伶俐,不如就選個吉日,封他為太子吧!"

  顏貴妃掩住口,一臉驚駭的表情,"皇上聖恩浩蕩,育兒才幾歲而已,不如等他大一些,再決定這些事吧!"
  皇龍駱微笑道:"朕心意已定,立刻召集群臣商量這件大事,妳只要安心養病即可。"

  才步出顏貴妃的寢殿沒幾步,皇龍駱忽然停下腳步。
  德隆在前頭不敢多走,只好停下詢問:"怎麼了?皇上。"
  皇龍駱狠厲的目光盯著地上的草木,那種眼神讓德隆嚇得不寒而慄。
  "去將顏貴妃當初進宮的記錄拿來,立刻拿到禦書房來,而且要秘密進行,若是走漏了風聲,德隆,你就小心你的腦袋。"
  德隆聽得目瞪口呆,皇上要這種東西作啥?
  "皇上......"
  "快去。"他喝道。
  德隆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只能推想剛才顏貴妃不知道哪一句話得罪了皇上,令皇上心裏不開心,所以才要調以前記錄來找顏貴妃的麻煩。
  但他剛剛在一旁伺候著,聽著顏貴妃的話,只覺得顏貴妃賢良端正,是個皇后人才,根本聽不出有什麼地方是不對勁的。
  若是有藍將軍在身邊的話,說不定他就懂皇上為何會這麼說了。
  德隆忽然察覺到自己的想法,不禁吃了大大的一驚。
  他在心裏暗罵一聲,自己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滿朝文武這麼多人,再加上後宮三千佳麗,就沒有人能為皇上分憂解勞嗎?自己幹什麼偏偏只想到藍將軍。
  想是這樣想,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起藍將軍的好處,他若一回到京城,皇上向來威嚴恐怖的臉,都會變得放鬆。
  若是那時朝政有什麼問題,皇上悶著臉不說話,全宮裏的人都嚇得噤若寒蟬,就只有藍將軍能談笑風生不當一回事,然後他再到禦書房與皇上商討,不用多久就能把問題輕鬆化解了。

  藍將軍輔佐皇上的功勞實在功不可沒,皇上特別偏寵他,不只是因為私人的感情,也是因為在公事上,藍將軍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
  也只有他,連皇上動根眉毛都曉得皇上那根眉毛動的原因。
  像他這樣能契合心意,又能體貼皇上的心,不就是人人所說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嗎?簡直是人世間最好的伴侶了。
  德隆又唾?了自己一聲,怎麼他今日腦子裏想的都是藍將軍的好處,那一天見他推傷顏貴妃,自己還氣不過的直想罵人,怎麼現在一個勁兒的在心裏想著他的好。
  可是......
  德隆望著空空蕩蕩的後宮內院,他這些時日已經服侍藍齊慣了,也不知道是習慣了他吵吵鬧鬧的作風,還是這裏太安靜,聽不見藍齊向來的討喜笑聲,總覺得這座宮院寂寞了許多。

  皇上心裏應該也同樣的覺得寂寞吧!
  德隆不禁望了一眼威風凜凜的皇上,皇上要什麼都能得到,若是最想要的東西得不到,那一定是一件痛苦到幾欲發狂的事情吧。
  "你在發什麼呆,快去。"
  皇龍駱不耐的再次催促,德隆立刻點頭去調集記錄,但是心裏忍不住想,皇上這些時日的表現雖然與往常無異,但是總覺得皇上好象有點......有點可憐。
  而離宮的藍將軍那一日從殿門離去時,也是雙眼紅腫,看得出來他曾經流過淚水,讓一向愛笑的藍將軍哭泣,皇上也一定很捨不得吧。
  就連他現在心裏想著想著,也忽然不好過起來。
  雖然藍將軍總是囉唆著沒浴香,又說他的皮膚受不得熱、受不得冷,照個鏡子梳妝打扮又嫌東嫌西的,說這個胭脂不漂亮,那個顏色太俗豔,比個娘兒們還囉唆,但是少了他這個人,這個內宮深院還真是靜得不像人住的地方。

  以前沒藍齊在內院裏不覺得怎樣,但是他住過這深宮內院後,他這麼熱鬧的人一走。就忽然顯得這地方特別的靜寂。
  這講好聽一點是威嚴肅穆,講難聽一點是死氣沉沉,別說活人住著嫌悶,他看,就連死人住著都賺膩呢!

  皇上翻閱著記錄,德隆就在一邊伺候著。
  他怎麼看,就是看不出這份記錄有什麼問題,但是皇上卻望著記錄出神了半個時辰。
  記錄裏寫的顏妃娘娘是個苦命女子,她世籍江南,年幼雙親過世,被失明的叔父扶養,她十四歲參加選秀,記錄裏還寫著她擅女紅,靠著女紅維持著一家老小的生活。

  "皇上,顏妃娘娘這麼苦命,也怪不得她說話、做事都會替別人想,既不愛強出頭,更不會欺壓那些不受寵的嬪妃,可說是良順女子。"
  看了這些記錄,連德隆都禁不住心軟起來,為顏貴妃說好話。
  皇龍駱將記錄翻至後頭,寫著失明的叔父過世之後,她就進宮了。更因她是孤身弱女子一人,娘家沒有任何親人,人生在世無親無戚,因此才會對別人更加體貼,這倒滿符合顏妃的個性。

  這份記錄看起來完全沒有問題,他也要人去打聽顏貴妃的身世,回報回來的探子也說得跟記錄裏的一模一樣。
  但是剛才與顏實妃說話時,忽然之間,一種奇怪的感覺湧現,久久揮之不去。
  明明知道顏貴妃剛才所說的話並沒有任何令人起疑的地方,但他總覺得有個地方有異,卻又捉不住這種感覺是什麼。
  若是問藍齊,藍齊一定會一針見血的挑出來,這傢伙有的時候異想天開,但是說的話卻又能尖銳的切中要點。
  "去宣藍......"
  話才剛說到一半,皇龍駱宴然而止,德隆也低下頭,裝作沒聽見。
  皇龍駱煩心的把那記錄紙張給推到一邊,他聲音雖如往常,但卻不掩激動,"那些派去監視大臣們的探子,有回報什麼特別的消息嗎?"
  德隆輕聲道:"都沒什麼異常的。"
  "那......"
  他似乎想問什麼,卻沒有問出口。
  猶豫了一會兒,德隆也知皇上想問什麼,他知情識趣的道:"有探子回報藍將軍已經離開將軍府,他到監禦史的家中道別後,就離開京城了。"
  皇龍駱半晌不作聲,只有火光映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
  "朕累了,德隆你也去休息吧!"
  德隆默默的收拾桌上的對象。
  一室的沉靜,皇龍駱翻身睡在禦書房的床榻上,張著眼睛,卻沒有睡著。
  "草擬聖旨下去,就說朕要對顏貴妃的第一皇子皇育英為太子,五天后就是朕的生辰,就送在那天一併慶祝吧!"
  "是,皇上。"
  德隆將書房的門合起,自個兒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就像轟雷般響亮,宮裏好象太安靜,也太淒寒了點。

  顏貴妃喜氣洋洋,就連皇上的第一皇子雖不解事,但也已經沾染這股喜氣,在宮廷中胡亂跑跳。
  朝中向顏貴妃恭賀的禮品多如牛毛,好象顏貴妃已經當上皇后般。
  這後宮的勢力,在皇上策封顏貴妃的親子為皇太子後有了很大的轉變,原本還在觀望的朝臣們,這下全壓注顏貴妃必定會當上皇后,現在不巴結她,更待何時,所以送起禮來毫不手軟。

  要知道一向堅持不立皇太子及皇后的皇上,竟然自己提出要立皇太子,那下一步當然就是冊封皇后了。
  也因為這是祝賀皇太子的禮物,顏貴妃不忍拂逆他人的好意,再貴的禮也得收下,堆得殿裏都是禮品,真是羨煞其餘的嬪妃。
  "等朕這生辰過了,就要發佈聖旨,告訴所有百姓,策立皇太子的喜事。"
  皇龍駱坐在主位上,幾個力挺顏貴妃的朝臣互相使了個眼色,一來是為了巴結顏貴妃,二來也是為了搶先一步,讓顏貴妃視他們為心腹,趁這歡喜時刻,向皇龍駱提出立後的事情。

  "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不能一日無主,顏貴妃淑德賢良,又是皇上將立皇太子的生母,論情論理,主宰後宮可也。"
  皇龍駱不像往常對這議題大動肝火,反而還淡淡地道:"你說的有道理,朕也荒廢了後位太久,的確該有個人來掌管後宮。"
  皇上這話大有欽點顏貴妃為後的意思,幾個壓對寶的朝臣眉開眼笑,就連顏貴妃也羞澀的笑容滿面。
  "哎哎哎,這麼高興的日子,沒有我來就不對了,是不是啊,皇上。"
  一身藍絲綢衣,手裏揮了把藍扇,藍齊竟然出現在這只有朝臣與皇上同樂的宴會上,早就與他不合的副相豈有不咬他一口的道理。
  "大膽罪人,這是皇上與朝臣同樂的宴席,豈容你這種逃官罪人在這裏現身,來人啊,把他拿下。"
  藍齊笑得眉兒彎彎,"副相,你動這麼大的火氣幹什麼,昨天我還看見你兒子......噗......"
  他掩嘴一笑,說的話讓副相臉上一陣青白交錯。
  "你兒子上了京城裏有名的妓院,散盡千金,只為看裏面名叫洪音的小官一面,真是癡情萬分,看得我好感動。"
  "這......這,你別含血噴人,無的放矢的話請你收回。"副相拉不下面子的厲聲道,但是家中早已有人發覺自己的兒子近來很不對勁,頻頻的往妓院沖上跑,該不會他不但看上一個陪笑的,而且還是個男妓。

  藍齊逗趣的掩住自己的嘴,"對不住,我這個人一高興起來就口無遮攔,假話也說成真話,誰都知道我與副相情同父子,忍不住就亂開起玩笑,各位同僚可別放在心上。"

  副相原本想出藍齊的醜,但藍齊現在卻捉住他的把柄,他一時之間不敢再說,只好悻悻然的坐下。
  "阿齊,你怎麼來這裏?"
  發出蒼老聲音質問的是監禦史。
  藍齊對他含笑道:"皇上每年慶賀生辰,我若在京城一定必到,有什麼好吃驚的,況且皇上還沒削去我大將軍的職務,我來這裏,也沒有什麼不對。"
  眾臣望著皇龍駱,顯然對皇龍駱並無賞罰藍齊之意覺得震驚。
  而皇龍駱的眼中只有藍齊。
  原本他對藍齊說過不想再見他,但是今日再相見,他的視線卻像黏在藍齊的身上似的,根本就無法離開。
  藍齊英姿煥發、溫文爾雅,再加上嘴角勾笑,每個姿勢,短句笑語,都讓他的心無力地抖動起來。
  若不是他用力抓住桌布,只怕早已不顧自己的身分,走到藍齊身邊將他擁進懷裏。
  失去藍齊兩年,他已痛不欲生,再想到要永遠的失去他,他怎麼可能受得了。
  如果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連自己最心愛的人都無法擁抱,還要想盡辦法的傷害他,那做這個帝王究竟有什麼意義?
  這些夜裏的反復思念,割不斷、理還亂的狂亂思緒,平日硬生生壓制住的想望,在見到藍齊之後,全化成思念,掃卻他所有的理智。
  我們兩個好蠢......好蠢,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到這樣可悲的境地,明明都是絕頂聰明的人,卻又愛得這般悲慘,還不如市井的凡夫愚婦過得快樂。
  藍齊的這段話,在夜半無人時分,常跑出來啃齧著他的靈魂,若是他肯老實對自己承認,他早已知道自己深愛著藍齊,從見到他那一刻起,他們兩人就註定要相屬相愛,再也無法離開對方。

  "皇上,喝點酒吧。"
  顏貴妃見到他臉色不豫,溫和的勸酒,皇龍駱整杯喝盡,眼光卻一刻也離不開藍齊。
  藍齊神態自若的坐在朝臣之中,舉起杯來,彷佛是向皇龍駱敬酒,慶賀他生辰快樂、事事如意。
  他笑得那麼平和可愛,就好象每年兩人在生辰時的私下聚會一般。
  "你不該出現在這裏,藍齊,你棄官而逃,原本要嚴辦你,念你功在朝廷,既想辭官,那朕恩准你。"
  皇龍駱心口一陣熱血上湧,卻要強忍住這股澎湃洶湧,他強迫自己說出狠厲的話,感情的負作用令他頭痛欲吐。
  對眾位朝臣而言,皇上對於棄官的藍齊這樣的發落只是輕辦,算是對藍齊的厚愛了。
  藍齊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平靜的將杯子放下,站起身。
  "既然皇上已經恩准我辭官,那我就離開了,謝謝皇上。"
  藍齊跨步離開的同時,皇龍駱看著他那可能永遠再也見不到的背影,忍不住捏緊酒杯。
  德隆隨侍在他身邊,也不禁感受到皇上內心的激蕩跟悲哀。
  "皇上,保重龍體。"他小聲的在皇上耳旁說著。
  皇龍駱忽然站起身來,望著藍齊的背影,心裏的話再也不受控制的奔竄而出,像烈火狂燃,更像海浪巨嘯,完全無法扼止。
  "朕......這一輩子不再有立後的打算。"
  藍齊的腳步一頓,回頭望向皇龍駱。
  皇龍駱也定定的望著他,頭一次,他的心裏因為這句話兩完全的釋然。
  虛浮多年的後位造成後宮激烈的爭寵,更使得朝臣們各擁勢力,這些事他全都了然於心,他不是沒想過乾脆立個後,讓這些事情塵埃落定,以免引起紛爭。
  他也明白冊立顏貴妃是最好的方法,但明明是最好的方法,他這些年卻遲遲無法頒發這道聖旨。
  原因無他,縱然他再怎麼想要當個好皇帝,再怎麼無視藍齊的愛意,但是在他的心底深處,仍然認為藍齊是他人生最好的伴侶,這個後位除了藍齊之外,誰來坐都無法名實相符。

  對,除了藍齊之外,誰都不適合這個位置。
  只可惜藍齊是個男兒身,讓他無法在朝臣的議論之下封他為後。
  更不能無視祖宗宗法,做出這麼放浪形骸的事情,他已經可以想像史官會在史書上,對藍齊極盡污辱之能事的批評,記上許多污言穢語,說他是賣弄色相的男寵,說他惑亂君王、行事無端,簡直是萬淫之惡!他不能忍受這樣的事情。

  藍齊的美、藍齊的好,甚至是他瘋瘋癲癲的行為,都是那麼可愛淘氣,足以融化他的心,他絕不許別人這般污蔑他。
  藍齊嘴角微勾,眼角含笑,在這一刻,他完全理解皇龍駱無法言於外的愛,他笑得很美,因為這個空懸的後位,就是皇龍駱永遠為他保留的寶座。
  也許在現實裏,他永遠無法坐上這個位置,但是在皇龍駱的心裏,他永遠都是他的結髮妻子,他的皇后。
  這也證明皇龍駱愛他的心,他們在相屬的心裏、靈魂及感情裏,深深結合著。永遠也不可能放開對方。
  朝臣因為皇上宣佈的這件事而起了一陣騷動,誰也不知為什麼皇上剛才還和顏悅色的討論到立後的事,須臾之後,皇上又說他這一輩子再也不立後了,而且說得口氣堅決,看來根本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顏貴妃剛才喜氣洋洋的容顏往下低垂,臉色發白,讓人一看便知她是這個宴會上最受打擊的人。

第九章

  夜色深濃,還有一些夜晚特有的霧氣,顏貴妃欲參見皇龍駱,德隆正向皇龍駱稟報這一件事。
  "皇上,顏貴妃此時來訪,說有急事......"
  皇龍駱望向禦書房的窗外,窗門明月高照,看來夜已深了,只是這個夜好象特別安靜,靜得他連小太監走路的聲音都沒聽到。
  有些小太監剛入宮,夜半走路時,總會害怕的嘴巴念佛,他之前聽過還覺得有趣,怎知這一夜卻一點聲息也沒有,看來真的是夜太深了。
  "宣她進來吧。"
  德隆聞言退了下去。
  顏貴妃攬著裙來到皇龍駱面前,斂裙為禮,"臣妾叩見皇上。"
  "免禮,顏妃,有什麼急事,讓妳這麼晚還來到禦書房來見朕?"
  "臣妾見皇上日夜操煩國事,唯恐皇上病倒,經過這裏時,見禦書房的燈還亮著,想勸皇上早些入睡。"
  "勞妳費心了,顏妃,妳也早些休息吧!"
  "臣妾睡不著,皇上。"
  顏妃對他說話的口氣向來唯唯諾諾,聽起來頗有羞澀膽怯的感覺,怎知道她這句話卻回得十分強勢,聽起來倒不像平日的她。
  皇龍駱將眼光從奏摺上移開,望著坐在一旁的顏貴妃,和顏悅色的問道:"怎麼了?顏妃,妳今夜似乎有些不一樣。"
  顏妃微微一笑,"臣妾向來都是這樣,只是皇上沒見過。"
  她連笑容都好象有稍微的變化,皇龍駱將身體坐直,夜靜得連根針落地似乎都聽得見,這麼怪異的靜,終於讓他起了奇異的違和感,他開始有了警覺。
  "德隆,德隆,替顏妃奉上茶來......"
  連喊了兩聲,竟然未聞德隆的應聲,皇龍駱的目光頓時變得寒厲,他的手在禦書房的桌子下緩緩的摸索,然後摸著一把塞在桌下、可以護身的短劍。
  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藍齊曾說他推顏貴妃並未推得太用力,一切都是顏貴妃自導自演,藍齊從未在大事上對他說謊,只是他當時一點也不相信。
  "皇上,臣妾見夜深了,所以讓德隆先下去休息了,況且臣妾又不渴。"
  明知有異,但皇龍駱臉色不變的點頭,"也好,德隆年紀大了,可能也困了,才會喚他喚了兩次都沒有反應。"
  "是啊,皇上,我們就兩個人談談心吧,想臣妾侍奉皇上這麼多年,還沒有跟皇上談過心呢。"
  "顏妃,妳溫柔可人,待在妳的身邊如沐春風,即使有天大的心事也都忘了,又何來談心之說。"
  顏貴妃悅耳的笑聲揚起,"皇上,您對任何侍妾、侍妃都沒有這樣甜言蜜語過,臣妾真是受寵若驚,依臣妾看您只有對藍將軍才會這麼說吧!"
  "這關藍齊什麼事,況且朕也恩准他辭官了,他的個性像個孩子似的反反復覆,也許朝廷沒了他,還少了許多亂子呢。"
  顏貴妃掩嘴一笑,"皇上,這一輩子臣妾實在無法想像自己會傾慕在一個男人的背影下,皇上您既英俊又英明,若能當上您的皇后,一定是件無與倫比的樂事,在宮裏數年,臣妾對皇上的愛慕有增無減。"

  "顏妃,朕知妳統理後宮有方,若不是妳在後宮幫忙朕,朕不知還要勞費多少心力去統籌後宮呢。"
  皇龍駱臉上溫和的笑容始終沒變,而顏貴妃也一樣笑靨如花,根本無法想像兩人間存在著一觸即發的危機。
  "皇上,臣妾真的很想當您的皇后,這件事擾得臣妾這些夜裏都睡不安眠......"
  "顏妃,妳還是早點睡得好,這件事就算要做,也要從長計議。"
  顏貴妃噗哧一笑,她從袖裏抽出一把短劍,"皇上,禦書房書桌下的短劍早已被我調包,現在裏面只剩一根木頭而已。"
  皇龍駱手中沒有武器,仍是面不改色的笑道:"顏妃,朕不知妳竟這麼調皮。姑娘家動刀動劍太危險了,交給朕吧。"
  顏貴妃垂下眼瞼,目光霎時變得銳利,"皇上,這些年來,我總是想著該不該殺了你,蠻王一直催促我,但我心裏又喜歡你喜歡得緊,剛好老蠻王過世,新的蠻王根本就不知道老蠻王在你身邊安排了我,所以要不要讓你死,全都任由我自己決定。"

  她慢慢將臉抬起,拉開短劍,短劍映照月光,輝映著寒光點點。
  "若是我當了皇后,我的兒子是未來的皇子,我的身分將是無比尊貴,但可惜的是你偏不立後,枉費我在後宮這麼多年的假仁假義,安撫那些愚蠢至極的女人,換來的,竟只是你立我兒子為皇太子。"

  終於知道自己當初為何聽了顏貴妃的話會覺得怪異,因為一個人的寬容有限,若藍齊真的傷了她,她豈會替他求情?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本來就透著怪異,天下沒有人會好到這種程度。

  若是有,不是那人天生就是一個好得徹底的人,要不就是一個假仁假義的偏君子。
  "妳身為皇太子之母已足以令別的嬪妃對妳羨妒不已。"
  顏貴妃輕輕的笑了,"皇上,你別說笑了,你身體健壯,看來二十年後還不會死,而育兒還得跟無數的皇子相比,這二十年,足可令你換下十幾個皇太子,我怎能把希望都寄託在育兒身上。"

  "那妳想怎麼樣?"
  顏貴妃輕撫著刀刃,"皇上,你若是現在遭刺而死,皇太子立刻即位為皇帝,而我是皇帝的生母,太后的位置非我莫屬,就算你現在不立我為後,你死後,還是會有一堆臣子把賢淑恭良的我推上太后寶座的。"

  "當初朕腦中的毒物是妳放的嗎?"皇龍駱冷靜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顏貴妃點頭微笑,好象他們之間正在談笑般。
  "是啊,皇上,我想讓你痛個幾年,就在藥石罔效之後,我每日在佛前念經,祝禱你身體趕快回復,等我這賢婦名聲傳揚後,再收回這毒物,到時你奇跡似轉好,感動之餘,還能不立我為後嗎?只可惜半路殺出個藍齊,他去過蠻地,見識過這個東西,竟被他取出。"

  顏貴妃純柔的笑顏變成了露骨的殺氣,"他與你的曖昧關係看得我又氣又怒,他怎麼敢動我的男人,這筆帳不是把他挫骨揚灰就可了結,不過我若殺了他心愛的男人,然後嫁禍於他,讓他被朝廷追捕,這一定很有趣。"

  "妳怎麼能斷定妳不會被捕,又怎麼能斷定所有人都會相信妳的說辭?"
  顏貴妃呵呵直笑,"皇上,你怎麼問這麼愚蠢的問題,我殺了你之後再在自己身上劃個幾刀逃出宮門求救,只要我說是藍齊殺的,你想有誰會懷疑我這個受害者,又有誰會想到我區區一個弱女子竟能殺死宮中無數人,這只有像藍齊這麼厲害的武功高手才做得到,不是嗎?"

  皇龍駱抓起桌上的奏摺往顏貴妃的臉上去去。
  顏貴妃側頭躲過,一貫笑吟吟地道:"皇上,你逃不了的,除了藍齊之外,我相信沒有人會敵得過我。"
  她手中拿的短劍忽然像銀蛇出洞般,迅速的一口咬上皇龍駱的肩膀。
  皇龍駱的武功只是平平,他根本就閃躲不了,慌亂之中腳步踉蹌地往後倒去,借著這個倒勢,他離房門又近了幾步。
  "皇上,就算你逃出門去也沒用,侍衛早被我放迷香迷倒了,誰能救你?你就乖乖受死吧,我原本要殺你二十刀,若是你討饒的話,念在你是我兒子的爹親,也念在你死後將帶給我的榮華富貴的份上,我會只殺你十刀,到時你死了,剛好是他們醒過來的時候,光是想著這樣遺憾的場景,也夠令人開心的了。"

  她的惡毒,此刻顯露無遺。
  皇龍駱抓起椅子往顏貴妃的方向丟,他才逃出門口一步,忽然覺得腿間一麻,劇痛難忍讓他明白自己的腿已被顏貴妃刺中,而她正像貓逗老鼠般的要他竄逃。
  他往後抓住顏貴妃拿劍的手,想不到顏貴妃看起來瘦弱,動起手來卻力大無比,連眼中都射出噬血的神態。
  那把短劍劃過他的手掌,痛不可當,他逃出禦書房的門前,卻沒看到任何巡視的侍衛,他厲聲大叫:"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然而,四周依然是一陣冷冷清清,沒有人聲,就連蟲鳴鳥叫似乎也都停頓了。
  "皇上,我放的是效力很好的迷香,在我靠近他們的時候,輕輕的揚一下巾帕,他們就熟睡了,等你死時,他們就會醒過來,我看時間快到了,不如我們就快些解決吧。"

  她速度奇怪的欺上身來,優雅的面容笑得知沐春風,但是她手裏的短劍卻毫不留情地往皇龍駱的心口用力剌去。
  皇龍駱停止呼吸,突然眼前一花,聽到一聲巨響。
  他只覺得自己被帶開,摔躺在另外一側。
  而顏貴妃在慘叫聲中飛出,落在草地的另一邊,就算她沒死,但那麼大的衝擊力,也足以令她背骨皆斷。
  "藍、藍齊......"皇龍駱聲音沙啞。
  藍齊嘴角含笑,他笑得那麼甜美,就像他第一次策馬闖進護衛群裏,說要見皇太子一般的淘氣。
  只不過這一次不同的是,插在藍齊心口上的那把短劍,他似要走向他,卻腳一軟,趴躺在地。
  "不......不--"
  皇龍駱不知道自己喊出了多少聲的不,只知道自己血液沸騰,立即沖向前,不顧自己的左腳痛得無法行走,跪跌在藍齊的身邊。
  藍齊伸出手來,皇龍駱將他握緊。
  藍齊笑道:"你看我多厲害,能夠在最危急的時候救了你,你欠我一條命了,下次就不許再叫我去打仗。"
  藍齊嘴角滲出血絲,但他臉上的笑靨一點也沒變,好象兩人是在玩兒一樣,他一點也沒有受傷。
  "我終於要死了,駱,這樣你就不必傷腦筋到底要把我送到哪里去送死才好,我想你每次一定為了要把我送到那裏征戰,而傷透了腦筋吧。"
  皇龍駱的腦袋一片空白,曾經有許多夜晚,他天人交戰,最終還是頒佈了聖旨,要藍齊去打那些根本贏不了的仗。
  他總是想著,藍齊要是死了,這樣他就不會再受制於他,不會再迷戀他,迷戀到應該立後時,總是無法下定決心
  但是藍齊總是能挽回頹勢,得勝回朝,一次又一次的建立無人能建立的功勳,每個人幾乎都豎起大拇指,稱讚他是史上最強的將軍。
  他卻反復思量,藍齊習慣陸戰,那就讓他去打他不熟悉的海戰,打那些兇殘、野蠻的海盜,他不相信藍齊會活著回來。
  但是半年後,藍齊帶著一貫的爽朗笑容,回到他的身邊。
  他那晚與他纏綿的做愛,吻遍了藍齊的全身,他身上多了些傷口,但是肉體溫熱的還在他的身邊,依然是笑語如珠。
  他的笑聲,他的笑容,他叫他的方式,撒嬌的方法,無法無天的行事作風,瘋瘋癲癲的說話方式、俏皮話語,讓他氣、讓他笑,也讓他煩惱,更讓他想把他抱在懷裏,一輩子也別放開。

  這些記憶,難道藍齊死後就能煙消雲散嗎?
  他會忘了藍齊令他氣惱的事,也會忘了藍齊在他底下環抱住他的腰身,兩人做愛的熱情嗎?
  然後他就會忘了藍齊這個人,就像這個人以前不存在般,從此下定決心立後,然後愛上另外一個人嗎?
  怎麼可能,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誰能像藍齊一樣,讓他刻骨銘心的愛過、惱過、笑過?從來沒有人!
  他怎麼能愚蠢的認為只要藍齊死了,一切就一了百了,他便再也沒有任何牽掛疑慮。
  "不,不,朕不希望你死,藍齊,朕情願自己死,也不願意是你死。"
  淚水從他的眼眶滑落,落在藍齊白得像紙的臉上,起先是一滴一滴,然後越來越多的淚水洶湧而下。
  藍齊輕顫著白唇,忽然間他那愛笑的嘴角撇下,就像再也無法承載心裏的痛苦般,流下晶瑩的淚珠。
  "別說這種不像你會說的話,我聽了會很難過,別說,駱。"
  "不,朕偏要說,藍齊,朕愛你,就算天地異變,就算捨棄王位,朕也要愛你,從見到你的那一日起,朕就愛上了你。"
  藍齊感動的抱住皇龍駱,皇龍駱也緊緊的抱住他,抱得藍齊快喘不過氣。
  藍齊拍著他的肩膀,小聲道:"等一下再抱,我調一下短劍的位置,以免刺到你。"
  "刺到我?"
  皇龍駱聽不懂,視線順著藍齊低頭而往下,看見原本刺在藍齊胸口的短劍,不知怎麼搞的,竟然滑到肚子,藍齊正在調整位置,讓它重新回到胸口。
  皇龍駱看得目瞪口呆,若是短劍真從胸口滑到肚子,早已開膛剖肚了,豈容藍齊調整。
  "等......等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
  "喔,我在胸口放了一本厚書,因為我想這女的這麼奸詐,一定會來狠招,說不定就是要刺我心口,我因為急於救你,所以想說被她刺中心口也無所謂,反正書那麼厚,她若真的刺得穿,那就真的了不起了。"

  "所以你......你沒受傷?"
  皇龍駱緩緩的問出口,而他的怒火也洶湧的噴發出來。
  "沒受傷啊,駱,我看你傷得比我重呢。"
  皇龍駱比著藍齊的嘴角,"那你嘴巴怎麼會吐血?"
  藍齊痞笑道:"因為剛才看你竟然逃命逃得這麼狼狽,實在太好笑了,所以不小心笑得嘴抽筋,去咬到舌頭了。"
  皇龍駱氣得全身發抖,"那你為什麼剛才說你要死了?"
  "因為平常看戲,都有那種快死的人哼哼哈哈的戲,我出兵這麼多年,不要說死啦,就連重傷都不曾有過,我真的很想演一演那種快死的人的感覺,剛才演得好嗎?你看起來好象很激動耶。"

  藍齊笑得很自然,好象他的回答很平常。
  皇龍駱拳頭緊握,忍不住的發顫,他隨時可能會把拳頭揮出,往藍齊身上任何地方打過去。
  "你給我滾,聽見了沒有?滾得越遠越好......"
  皇龍駱的怒吼幾乎要翻掉屋頂。
  藍齊一臉笑的開心道:"駱,你剛才真情流露,這一輩子我都沒聽過這麼動聽的情話,太棒了,駱,我又更愛你了。"
  一想起自己剛才愚蠢的行為、愚蠢的話,讓皇龍駱恨不得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藍齊,也恨自己沒被顏貴妃殺死,這樣就可以免於這樣的恥辱。
  "不,不,朕不希望你死,藍齊,朕情願自己死,也不願意是你死。"
  藍齊照著剛才皇龍駱激動的聲調重複說了一次。
  "不,朕偏要說,藍齊,朕愛你,就算天地異變,就算捨棄王位,朕也要愛你,從見到你的那一日起,朕就愛上了你。"
  皇龍駱面孔漲紅,雙手握緊。
  藍齊偎在皇龍駱的肩上,卻批評道:"駱,你怎麼會說出這麼羞人的話,這麼噁心的話連我都說不出來哩,想不到你骨子裏挺悶騷的,這麼愛我就早說嘛!"
  皇龍駱恨恨的推開他的頭,氣到幾乎快要暴斃。
  "給我滾!藍齊,滾開!"
  "哼,也不感念我的救命之恩,這麼絕情,不過滾就滾,到時歡迎你來這兒玩兒啊。我在京城開了家妓院天香樓,山西的姊妹淘幾乎全過來了,我當的是這家妓院的老鴇,皇上,歡迎你隨時過來,貴客賞金不嫌少,不過白嫖不行喔。"

  被塞進手裏的紙張,寫的正是天香樓的所在。
  "你......你......你又回去當老鴇了?"
  剛才皇龍駱是氣得快要暴斃,現在是暴斃後又氣活過來。
  "是啊,皇上,想我生得這麼美豔動人又大方,正是靠這行吃飯的能手,人家送上白花花的銀兩給我花,不拿白不拿嘛。"他笑得一派天真可愛。
  皇龍駱真想掐死這個可惡的藍齊,他竟又回去那個賣笑的行業,過著生張熟魏的生活。
  "你到底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裏?藍齊。"
  藍齊在他唇上用力的送上一個香香甜甜的甜蜜之吻。
  "當然有把你放在眼裏啊,皇上,你不知道天香樓的老鴇只賣身給你一個人嗎?"

第十章

  路邊連吹來的風都帶著濃濃的甜粉香味,德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在這裏越久,他就越覺得這個地方怪異。
  "皇......不,少爺,這裏好象是......是......"
  花街柳巷這四個字實在是含在嘴裏說不出來,皇上縱然想要風流,後宮佳麗那麼多人,他幹什麼夜訪這種秦樓楚館。
  不過從皇上緊閉的嘴唇,和那幽深難明的雙眼,實在猜測不出皇上究竟是不是在生氣。
  因為皇上只說了一句要微服出巡審案,他也不懂,只得跟著。
  前些時日,眾人才知道顏貴妃原來是前任蠻王安排在皇上身邊的殺手,她一直等到時機成熟才要刺殺皇上。
  皇上雖然親自血刃了顏貴妃,但是宮中發生這樣的大事,搞得人心惶惶,全宮中竟然無人能保護皇上,讓皇上獨自一人面對兇險的殺手,除了藍將軍之外。
  皇上是保全了性命,但受了劍傷是不爭的事實,若是皇上死了,這些保衛皇上的侍衛沒有一個逃得了刑責,就連他恐怕也要受罰。
  他被迷香迷昏,等醒過來時,才發現是藍將軍拿水潑醒他的,他看到皇上身上的傷口不停流血,嚇得差點心跳都停了。
  那時藍將軍只是鎮靜地扶著受傷的皇上,輕聲吩咐他去叫御醫來。
  他急急忙忙的奔出去叫御醫,等到御醫來時,藍將軍就不見了,他這時才知道,原來藍將軍一直暗中在保讓皇上。
  
  皇龍駱站在一家裝飾華美的勾欄院前,跨步進去。
  德隆是個太監,但他眼睛可沒瞎,這家妓院氣派華麗,而且裏面服侍的人個個美如天仙,只不過從他們平坦的胸前看來,這家妓院賣的人好象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皇......呃,少爺,這裏是......是......"
  迎面一個人將水蔥般白皙的手抹在德隆的肩上,笑語如珠的道:"哎喲,這不是德隆嗎?快,快進來坐啊。"
  德隆不覺得自己見過眼前的男子,但看他笑得既美且媚的樣子,他忽然想起,藍將軍那時在宮中討著要男人時,就是這個男人帶著一群男子進宮去陪他的,他的名字叫洪音。

  洪音媚笑著望著皇上,掩著嘴,還是聽得出他沙啞的嗓音充滿了媚意,"皇公子,你要找的人在摟上的最後一間房,他正等著你呢。"
  皇龍駱冷哼了一聲,跨步往樓上走。
  德隆正要跟上,想不到洪音卻攔住他,一貫的笑道:"德隆,你這兒坐著喝茶,皇上要跟藍哥說話,你可別上去,到時他們若一言不合,摔了什麼東西砸到你,你可倒楣了。"

  原來樓上的人是藍齊將軍,德隆伺候皇上許久了,自然也明白皇上跟藍將軍間的情愫,他只好認分地坐在樓下候著。

  皇龍駱打開門,看見藍齊斜倚在床上喝茶,他那身衣服薄如蟬翼,美豔的笑容正對著進門的皇龍駱盛開。
  "駱,你給我的茶只剩這一點了,你再不給我,我就沒茶可喝了。"
  又來討茶,皇龍駱瞪大眼,厲聲道:"你早就知道顏貴妃有鬼,為何不對朕明說?"
  藍齊撇了一下嘴,"我不知道,是我推了她之後才知道的,原本我到後宮耀武揚威就是為了看她們的反應,若真是刺客要你的命,為什麼要放那種毒蟲,那毒蟲要致人於死,沒有個一、二年是死不了人的,這方法太慢了,所以刺客的想法應該不是想致你於死,而是另有她的目的,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身處後宮、想得到皇后位置的人,所以我才到後宮放那些話,試探她們的反應。"

  "既然你懷疑她,那為何不說?"
  藍齊喝了一口香甜的茶,津液薄薄的熨貼在唇上,鮮美得令人心動。
  他噘嘴道:"她平常表現那麼好,你怎麼可能會相信我,我當然得自己去宮外查探,一被你趕出宮,我就出了京城去查探顏貴妃的身世,她的身世簡單清苦,認識她的親屬都已過世,別人說她苦命,我卻認為就是因為她沒有家累,沒有人認得她,所以她才是最好被人冒充的人。"
  皇龍駱一怔,藍齊說得沒錯,顏貴妃死後,他要人去找她鄉中、從小就認得她的人來認屍,才發現這位死去的顏貴妃,根本就不是應該入宮的顏秀女。
  "我相信真正的顏貴妃還未入宮時就已經被殺手殺死,殺手冒充她的姓名進入宮廷,等待殺你的時機,只不過番王算錯了一點,他大概死也沒想到那殺手會喜歡上你,甚至計畫著想要當上皇后吧!"
  他的推斷與顏貴妃說的一樣。
  藍齊斜倚在床上,將茶杯放在床邊的小櫃,不滿地道:"你到底是來看我還是來審案的?你沒看我穿得這麼漂亮等著你嗎?"
  皇龍駱沒好氣的回答:"朕是來審案的。"
  藍齊再次的噘唇,"駱,你是氣我為什麼看到顏貴妃刺殺你,卻跑到樹上偷笑你逃命的模樣,直到危急那一刻才救你嗎?"
  皇龍駱重重的哼了一聲,皮肉之傷也就罷了,最主要的是,他騙他請出那些丟人的話,令他下不了臺。
  藍齊也撇過臉,冷哼一聲,"你以為就只有你敢哼啊,我也敢呢,誰教你之前老送我上戰場去送死,我讓你被顏貴妃刺個一兩刀,還算是客氣呢,我打仗時,受的傷可比你的嚴重,我只是要你瞭解我被砍傷時,痛得要死的感覺。"

  皇龍駱僵冷著臉,藍齊乾脆也不理他,來個冷漠相對,自個兒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休息。
  過了許久,皇龍駱也知自己理虧,才漸漸走到床邊坐下。
  藍齊立刻伸手抱住他的肩頸,像負氣、又像撒嬌的咬住他耳朵,不滿的說出自個兒的心聲。
  "誰教你之前對我那麼壞。"
  "朕肩傷還沒好,你別碰。"
  對他冷淡的措辭,藍齊不以為意,他笑道:"我會小心,不會咬那邊的。"
  皇龍駱臉上僵冷的表情這才稍稍消去。
  藍齊輕輕打開檀口,嘴唇與皇龍駱廝磨著,誘惑皇龍駱深深的吮吻著他,讓兩人的口液混融。
  一吻過後,藍齊輕聲的喘息,輕柔的解開皇龍駱的衣結,撫摸著那精悍的胸膛,感覺到肌理分明的起伏,一陣熱流開始在他體內竄動。
  "駱......"
  他輕聲嬌吟,皇龍駱立即將他擁入懷裏,撩起他的上衣,一口就咬在他的櫻紅上,咬出深痕來。
  他疼痛的深吸口氣,不滿地道:"你幹什麼啦?駱。"
  "誰教你當時看見朕逃命也不救朕。"
  藍齊噗哧的笑出聲來,"因為我沒看你逃命過嘛,真的好好笑喔,你臉上那種冰冰冷冷的表情變成驚慌......"
  "你還敢說。"
  皇龍駱再重重的咬上一口,藍齊發出疼痛的呻吟,只能求饒:"我不敢了,你別咬了,好疼呢。"
  "有朕看你死掉的時候疼嗎?"
  藍齊忍不住咧嘴一笑,笑得既開心又高興,好象得到最渴望得到的寶物一樣。
  "說來說去,你就是氣自己說了那些話嘛,可是那些話甜到我心裏頭去了,駱,我們這一輩子,沒有辦法一起手牽手出去外面逛大街,但是在你心裏,我是不是你的結髮妻子,是不是你的皇后?"

  皇龍駱閉緊嘴,藍齊用力的吻上他的唇,撒嬌的問道:"是不是嘛?我要聽你說嘛,他話還沒說完,皇龍駱就怒豎雙眉,"你抱怨完了沒有?"
  "還沒,一輩子也抱怨不完......"他嘟起嘴唇,賭氣說道。
  皇龍駱指著自己懷裏,"到朕懷裏來抱怨,別離朕那麼遠。"
  藍齊又想笑,又有點發怒,最後還是投進皇龍駱的懷裏磨蹭著,"駱,你好壞啊,為什麼都不說我想聽的話,都要我設計你才會聽到你的真心話,我想要你心甘情願的說嘛!"

  "等皇子有能力獨當一面,政局又安定的時候,朕再假死,讓皇太子即位,到時我們就出外去遊山玩水吧,你不是很愛玩嗎?"
  皇龍駱這番話維持皇帝一向的冷淡威嚴語調,卻讓藍齊心中一顫,靠在他的懷裏,低聲沙啞的頭問:"你是說真的嗎?"
  "這種事能拿來開玩笑嗎?"
  "駱、駱......"
  呼喚了許多聲,藍齊將身子緊緊的依偎在心愛的人懷裏,差點紅了眼眶,他知道皇龍駱正在安排他們十多年後的事,這代表著兩人會永遠在一起。
  皇龍駱撥弄著他的發絲,"藍兒,朕若是放下皇帝這個身分,我們就可以快樂的在一起,到時候不也是可以開開心心的牽手去逛大街嗎?"
  藍齊笑了出來,光是想到皇龍駱日後牽著他的手去逛大街的模樣,他不由得想笑。
  "駱,我愛你,真的好愛好要你。"
  皇龍駱低下頭,強佔他的唇,"朕知道,藍兒,這些時日反復想著你對朕說的話,若是皇帝當了那麼久,卻失去了你,那朕寧可不要當這帝王,只不過皇太子還小,若是棄位,只怕天下會有動亂,等皇太子大了之後,河清海晏,我們就可以永遠的在一起了。"
 藍齊心中激動不已,他反手環抱住皇龍駱的頸子,解開自己的衣服偎進皇龍駱懷裏,自動送上紅唇,享盡皇龍駱熱烈的疼愛。
   "皇上,皇上......不對,是少爺,少爺......"
  德隆立在門外,只敢小聲呼喚,皇上昨夜在這花街睡了一夜,想也知道,他是睡在藍將軍的銷魂窩裏。
  房內傳出了皇龍駱的聲音:"怎麼了?"
  "我們得快點回去宮......家裏,準備上早朝的事......"
  皇龍駱馬上清醒了過來,但是一雙手臂柔若無骨的將他環住,那張歡愛過後的臉龐顯得嬌憨可人。
  "駱,現在還早,不必趕著回去。"
  "皇上,宮外的路我們不熟,得早些回去,又得躲過侍衛,我們不能回去得太晚。"德隆在門外催促。
  想也知道,若是回去晚了,誤了早朝,宮裏不雞飛狗跳才怪,所以德隆才如此焦急。
  "駱,再多陪我一會兒嘛,早朝一定來得及的。"
  皇龍駱要將他的手扳下,卻見藍齊哀怨的張開眼睛。
  藍齊無可奈何的輕歎,"我說來得及就是來得及啊,你看。"
  他在床邊拍了拍,也不知怎麼弄的,忽然就出現一個地道,皇龍駱驚訝得皺緊眉頭,看向藍齊。
  藍齊開始解釋:"這倏地道是我請了域外有名的挖地道高手幫我挖的,這條路通向你的禦書房,我走了許多次都沒問題,而且走一會兒就到了,很棒吧?"
  他竟做出這種無法無天的事!若是地道被人察覺,他有幾條命啊?
  皇龍駱怒斥道:"你是啥時開了這倏地道的?"
  藍齊無辜的眨眨眼睛,"很久就開了啊,只不過沒讓你知道而已。"
  "你太亂來了,若是被人查到,你知不知道你是死路一條?"
  "你別說死死死的嚇我,這條地道除了我知,就只有你知而已,要不然我出外打仗時,偷偷跑回來,你一定又會罵我。"藍齊很委屈的道:"所以我都偷偷利用這個地道,跑去禦書房看你,我出征的時候,你都一臉很想我的樣子,有時候還望月興歎,好象心裏有千百個結打不開,那時我都好心疼喔,我早知道你愛我愛得要命了。"
  皇龍駱青了臉。但是藍齊全身赤裸地在他懷中磨蹭。要他罵他,他又罵不出口。
  "所以你失蹤這兩年,也曾回宮裏看朕是嗎?"
  藍齊笑靨如花的道:"那是當然,駱,我這麼愛你,怎麼捨得兩年見都不見你一面,尤其是你想我想到痛心時,臉上的表情更迷人呢!"
  皇龍駱的臉更青了幾分,但是藍齊臉上那股調皮勁兒,實在又令人無法對他破口大?,皇龍駱最後只好深深的歎口氣。
  "你以後不可以再亂來了。"
  "那你要經由這個地道常常來看我喔,從今以後我就住在這裏,離我世伯也近,他年紀大了,老是為我操煩,我要當他是爹親般侍奉他。"
  一提到監禦史在那兩年寧可抗命,也不肯把藍齊的行蹤說出來,代表他對藍齊的疼愛非比尋常,皇龍駱贊許的點頭,"他不知為你掉了多少頭髮呢。"
  藍齊似乎想到世伯苦惱的表情,他彎嘴一笑,"不過他晚年若是沒有我,一定活得很無趣,來這裏對我碎碎念是他近來的嗜好之一。"
  光是想到那樣的景象,皇龍駱也笑了。
  見他笑,英氣透於外,讓藍齊對他更加的愛戀,他對皇龍駱撒嬌,"我要在這裏住著,直到你詐死,跟我去遊山玩水為止。"
  "你啊,你這個性,朕真是拿你沒法子。"
  皇龍駱苦笑,但是藍齊攀在他身上,在他臉上甜甜的親了一個,"所以啊,時間還早得很,再抱著我睡一會兒吧!"
  皇龍駱先要德隆回宮,他將心愛的藍齊擁在懷裏,兩人赤裸相貼的熱度既溫暖又令人安心,就連皇龍駱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望著藍齊甜美的睡顏,他在他的唇上再吻了一下,也許現在他無法抱著藍齊睡到天亮,但是以後他會好好的補償藍齊。
  光是想到能與藍齊一起去遊山玩水,藍齊將會有多麼興奮,他的整顆心也不禁柔軟下來。
  能與心愛的人相知相守,是一件多麼奢侈又幸福的事情啊。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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